牧倾寒听了,一直肃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深深地看了北堂戎渡一眼,简短地道:“……你放心。”话音未落,已双腿一夹马腹,带着身后一队人策马而去,北堂戎渡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马鞭轻抽了一记座下的马匹,加快了速度,此时百官大多已经进了门,北堂戎渡一行人过来,仪卫赫赫,既然是皇太子仪仗,这一路自然是百僚辟易,大多数人都是退让到一旁,但也有例外的,北堂戎渡刚一走到了东大门,身后紧随着一群骑马的卫军,个个鲜衣怒马,衣甲俨然,就在这时,后面有一行人超上前来,为首的男子微微一抬右手,示意随从稍退,自己加快了速度从后面赶到北堂戎渡身旁,北堂戎渡看了对方一眼,一双凤目当中满含深意,殷知白见状,心领神会,便微微点了一下头,北堂戎渡于是便轻翘嘴角,似乎就是在笑了,殷知白意味深长地道:“殿下放心,今日大朝之上,自然会有顺应殿下心思之事。”顿一顿,又继续说道:“只不过,世事向来难测,或许也不会只有一个声音,到那时……”
北堂戎渡听到这里,却突然笑了一笑,悠然道:“孤向来就是专断之人,今日朝上除了一个声音之外,孤决不允许有人自作他想!”这话说得看似随意,但语气之中却已尽显森然,霸气十足,北堂戎渡的脸上也同样有着说不出来的凶色一闪而过,就在这时,又有一队人从南边而来,北堂戎渡看了一看,眉峰顿时微扬,须臾,两下临近,不等对方避开,北堂戎渡却是停了马,直等到那边的队伍里有一名紫袍赤冠的青年打马迎上前来,正是钟愈,北堂戎渡这才微微一笑,看着对方道:“……你在,孤便放心了。”钟愈心中一热,下马深深一礼,道:“但凡殿下之事,臣自然都会办得妥妥当当,请殿下放心。”两人这么含糊其辞地一问一答之间,所有的意思也全都在这里面了,北堂戎渡突然间哈哈一笑,加快了速度就向前而去。
大殿外此时已经聚满了人,宦官和内卫组成的仪仗班子排布在一处特意清出的空地上,旁边是唱礼的官员和宦官,文武百官则是按照自己的品级和所属部门分列成两行,秩序井然,密密麻麻的,从远处一眼看过去,倒有些像是黑云压城一般,北堂戎渡一路走来,众臣纷纷躬身,这些文武官员脸上都带着和平时一样的表情,不过其中有些人的眼睛里却隐隐闪动着某种沉静与期盼交织的复杂之色,北堂戎渡见了,心中有数,目光轻扫之间,已经将周围的百官统统看了一遍,一面从容不迫地走到了最前方,与所有人一起静静地站着,等候着大朝,眼下太阳已经升起,整个场面显得异常地庄严肃穆,虽然人数众多,却不闻有一声咳嗽发出。
事实上这样规模的朝会很少才会有,一季之中也未必会有一次,与其说是朝会,倒不如说更趋向于一次比较正式的礼仪活动,商议政事往往只在其次,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官员们可以见到皇帝,不然平日里的朝会只有品级一定的大臣才可以参加,许多官员都是无法觐见天颜的,所以这样的朝会就给了这些臣子一个机会,但凡六品以上的京中官员,理论上是全部可以到来参加的,此时最外圈是一望看不到头的仪仗队规制,黑压压的羽林卫一字排开,银光闪闪的衣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腰间悬着挎刀,个个面色冷然肃穆,尽显皇家威仪。
就在宫内群臣静候上朝之际,原本安详平和的京师大街上却是突然热闹了起来,这个时候时辰还早,店铺都是刚刚开门迎客,街上也并没有太多的行人,但却是不断地有兵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纷纷向各处街面上散去,附近的百姓见状,都是唬了一跳,赶紧避入最近的铺子里,一些小贩也慌慌张张地收了摊子,很快,往常原本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很快就见不到半个行人,一些老成人看到这样的情形,顿时心中一紧,仿佛摸到了一点儿不敢说出口来的东西,只见宽阔的大街上兵丁不断,秩序俨然地在各自统领的带队下奔向应该去的地方,同时又出现了众多全副武装的骑兵,这些骑兵的盔甲十分厚重,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只有座下的马匹偶尔传出一两声粗重的呼吸声,但这些骑兵虽然无声无息,可每一个人的身上却都散发出一股凶霸狠厉的气息,显然不是普通军士,马背上这些身穿厚甲的骑兵一个个身后系着鲜红的披风,盔帽尖头处缀着同样颜色的红缨,所过之处,马蹄声沉重有序如斯,某些少数有见识的人隔着自家窗子紧盯着外面这些人,心脏怦怦狂跳--这些人,分明是东宫六率!
没有错,这些骑兵部队正是东宫六率中的左右司御率,乃是由太子直接统辖的军队,此时原本宽阔的大街上已经被军队清场,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军士正往来巡逻着,从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就在这时,一支队伍策马而来,为首的男子黑甲昭然,英俊的面容上波澜不动,眼神亦是锐利无比,冷冷喝道:“……前面是谁在巡街?”话音刚落,一名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将领已经迅速打马上前,这少年容貌十分俊秀,眉宇间却有凛然悍勇之气,朗声道:“……大人,是标下!”牧倾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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