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听见他的声音,微微侧过头转向郑铭的方向,眼中带着迷茫和疑惑。之前的疼痛实在是太过痛苦,记忆也变得凌乱不堪,他大概记得郑铭昨晚在车里疯狂的举动,后来好像因为自己突然胃疼,对方赶紧将他送进医院,后面的事情就只剩下个模糊的影子了。
“你昨晚突发急x_i,ng胃穿孔,已经做过了手术,放心吧,已经没事了。”郑铭小心翼翼地握住秦疏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医生说你有严重的胃溃疡,怎么会这样?我没有听你提起过,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以后多注意调养,很快就会痊愈的。”
垂下眼帘,秦疏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在郑铭悉心的照顾下,他的嘴唇已经不像刚下手术台那样干涸。他轻声道:“谢谢。”
秦疏是在感谢他这个罪魁祸首送他来医院。
这种冷漠又疏离的道谢简直比打他耳光还要令他难受。
“对不起。”郑铭握着他的手,控制力道不敢太过用力,只是忍不住用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的手背:“秦疏,对不起。”然而,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言语上的道歉是那么苍白无力。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秦疏轻轻地把手从那温热宽大的手掌间抽了出来。他现在没有什么力气,绵软缓慢的动作却带着决绝:“我困了。”
秦疏就是这样,即使再厌恶再不愿意看到对方,也不会口出恶言。昨晚被他逼到绝处,最凶狠的话不过就是“别逼我恨你”。
此时这句我困了,分明就是不想看到他的意思。
但郑铭现在怎么可能离开,秦疏孤身一人在国内,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就算有人照顾他,他也根本没办法放心离去。
郑铭默然地替秦疏掖了掖被角,装作没有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好,你睡吧。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
郑铭给家里的管家打了电话,让对方务必找一个会照顾病人,办事认真仔细的陪护过来。等人到了之后,才拿了自己和秦疏的房门钥匙离开。
简斯年和程乔之已经相继离去。简斯年大概是因为无法忍受自己邋遢的形象,而程乔之本想留在这里陪秦疏,却在接了一个电话后不得不离开了医院。
郑铭和公司请了假,先去秦疏的公寓取了些日常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把手机充电线、ipad、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等悉数装进包里。不过出门之前,他想了想,又把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拿了出去,换成了书桌上摆放的几本书籍。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速度飞快地冲了个澡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下巴上的胡渣打理好才再次返回医院。
从昨晚起,郑铭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他折腾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开车去医院的途中才感到周身的疲惫。等他赶到医院时,已经过了晌午时分。因为打过招呼,秦疏被安排在高级病房区,相比医院楼下几层的人声鼎沸、喧喧嚷嚷,楼上的病区异常安静。
郑铭去前台补交了住院的费用,这才脚步有些虚浮地回到了秦疏的病房。
站在病房前,他深感彷徨无措。
秦疏是他这辈子最珍爱的人,但是却因为他不当的行为和言语,反而对他百般厌恶反感。他从未像喜欢秦疏那样喜欢过其他人。这个人从孩童时代就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一直持续到懵懂少年,又到了今时今日。
他没有尝过这样无比在意,却又百般得不到回应的滋味。
在那与之分别的岁月中,他以为自己对秦疏的感情早已经泯灭在时间的长河中,却没想到再见对方,那压抑的情感竟然如同烈焰般重燃,比当年那份懵懂更加灼热可怕。
他从未和别人谈过恋爱,更不知爱一个人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从一开始他便是错的,错的离谱。他一切的恣意妄为和离经疯狂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他多么希望自己和秦疏有一个美丽而愉快的开始。
或许始于街角不经意的一次回眸,或许源于擦身间无意的一次触碰。
他更希望当两人多年后重遇,所见所闻的是秦疏明眸闪耀,唇带微笑,轻声道一句:“好久不见”。
无论如何,秦疏都如同融入他骨血中一般,是他无法割舍的那部分。
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郑铭苦笑,怎么可能放得下。
病房里已经有了其他来客。程乔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也换了身衣服,一脸关切地坐在秦疏的病床边。
秦疏暂时还无法进食,只能靠输液补充营养,请来的那位陪护见郑铭来了便打了声招呼替他们买饭去了。
“小疏,我接到伯母的电话,她说你的电话打不通。”程乔之柔声说:“我没有告诉她你手术的事情。”
秦疏醒来躺在床上,听到程乔之提起自己的母亲,手指顿时圈了起来,轻轻地扯着下方的床单:“谢谢你,乔之,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她。我不想她担心。”
“唉,你放心把。”程乔之无奈道:“她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子,肯定要心疼地立刻飞过来。你说你这是何苦,在国外过得逍遥自在,何必为了……”
“乔之……咳咳……”秦疏打断了他的话,因为说话急促反倒引起了轻微的咳嗽。
郑铭急忙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走到秦疏身边,动作轻柔地为他顺气:“程乔之,他刚做完手术,有什么话你等他好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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