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躬身道一声是,聂连环眉宇舒展,仿佛是松了口气,招手笑道:“刚煮了茶,小霍也来一碗。”
山明水秀,窗下落子如玉,湖面细雨随寒风走,正是初冬肃杀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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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泥泞,荒无人烟,却有马车辚辚经过。
车内坐一人,躺一人,坐着的是身中数枚暗器的聂三,躺着的是闭目养神的聂小香。
铁蒺藜金钱镖已被聂三拔下,匆忙中却没有解药在身,毒气上行至神门,被硬生生闭在xu`e外,聂三半截脊背青紫肿起,剧痛异常。
红绡回头看了一眼,丢进个细颈白瓷瓶子吩咐聂小香道:“白鹤山的清露丹,外敷内服,寻常的毒三个时辰内可解,给聂沉璧放血后敷上。”
聂三慢慢褪下外衫,背朝聂小香,窗口的光亮晃动着,照亮挺拔肩背上五处狰狞黑红的伤口。
聂小香没作声,拣了支没有淬毒的金钱镖比划一下,割开伤口挤出黑血。马车在凹凸不平的山道上颠簸,金钱镖边缘磨得锋利无比,一不留神在聂三背上完好皮肤上划开道极深的血口子。
鲜血淋漓,猩红刺眼。
聂三动也没动,却听见聂小香冷冷道:“当年你那一剑刺在我娘心口,应该比这疼吧?”
她下手颇重,胡乱用粗布擦拭血珠,倒出白露丹拈碎敷上,并没有特意下手轻些。聂三伤口虽痛,远比不上心痛,低声道:“你一直记恨我杀了你娘。”
聂小香手一僵,只觉一股酸意直冲鼻端,不由大怒,咬着牙不言不语只管在他背后伤口割开皮rou胡乱敷上白露丹,三两下收拾妥当便把药瓶子往他手里重重一塞,重又倒回去蒙头大睡。
往后一连三天也再没理会过聂三。她十分讨厌他对她愧疚至极的态度,若是他还是那个冷冷淡淡的聂三师父,还是孤傲得谁也无法让他低头的聂沉璧,她以后握剑杀人的时候或许能更冷血一些。
三天后弃掉马车改走水路,上船时红绡笑道:“二位真是难得的配合,多谢了。”
聂小香抱膝坐在舱中,想到这天大地大,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不由黯然,随口笑道:“大美人救了我,这条贱命就是你的,随你带我去哪里都好。”
聂三立在船头,任江风迎面吹去眼底痛苦,过往十二年平静安宁的岁月从此化作一缕烟,生生被聂小香剔除,他看得见她的心灰意冷。
江风吹乱鬓发,红绡伸手掠到耳后,转身又笑盈盈地对聂三道:“我记得你从小便不愿去白鹤山。”
聂三眸中忽地如同淬了寒冰,冷冷道:“我讨厌谢明月。”
红绡微微一怔,她从未听聂三这样生硬强烈地说讨厌一个人,十二年前年少时没有,十二年后混乱江湖中更没有。
她站定聂三跟前问他:“为什么讨厌我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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