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上车后,程胜华跟园园说着话,程白坐在副驾驶座上始终没有参与话题,一直在玩手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园园也真是搞不懂他今天是来干嘛的。她努力不去看他,但自己跟他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却如泉涌一般冒上心头……这人,是真的不喜欢她的,还总是拿冷脸吓唬她。而她因妈妈一直嘱咐她寄住在别人家里要乖,要听话,所以他对她态度再差,她也不敢告诉家长,都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园园忆往昔,无限惆怅,不禁喃喃道:“那可真是一段消化不良的岁月啊。”“消化不良”下意识地加重了音量。
前面程胜华“嗯?”了声:“园园说什么?”
“没、没什么。”
终于到了程家。程白先行下车,将后备箱的行李拎进了屋。园园跟程胜华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妈妈戴淑芬站在客厅里。程家的客厅很大,装修风格倒是简约,也没有太多的色彩,墙面是白色和棕色的配搭,家具也多属于原木或皮具。
戴淑芬跟程胜华连连道谢:“又麻烦你了,大哥。”
“弟妹,你就别再跟我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园园上去叫了声妈,然后说:“我先去房间整下行李。”
熟门熟路地上楼,来到阔别了四年的房间前站定,她的行李箱就靠在房门口,而隔壁的房间门虚掩着,透过窄窄的门缝,只能看到一点衣橱,看不到程白,但她却知道他就在里面……她刻意放轻了脚下的步子,打开自己的房门,将行李箱拖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简单温馨的装修,放着床、衣柜、书桌,还有一张米色的单人小沙发,小阳台上有几盆吊兰,可能因为天气热,又没人打理,叶子有些蔫蔫的。一切都是她当初走时的模样,虽然大学这四年,每年寒暑假都会随妈妈过来跟胜华叔叔打声招呼,但这间房间,她却确确实实是四年都没有进来过了。
园园倒到床上,咕哝道:“回到这里,惹不起,又躲不了,唉。我一定要努力工作赚钱,给妈妈减轻压力,有了钱就不会再给胜华叔叔添麻烦了。至于程白……”这时,有人有节奏地响了三下门,园园霍然转身面朝大门,“谁?”
“我。”带着点低沉味道的年轻嗓音,是程白。
园园一时间有些仓皇:“什么事?”
结果对方直接开门进来了,园园大惊失色地坐起身:“你,你要干嘛?”
只见他将手上的一盒药扔到了床上。园园一看,xx健胃消食片。
看着扔下东西就走的人,园园无语,如果自己告诉他,我要消的是你,不知他会扔什么给她?
之后的晚餐,程胜华关照家里的佣人朱阿姨做了六菜一汤。在饭桌上,程胜华又宽慰满脸忧愁的戴淑芬:“弟妹,伯母住院期间,你就放心在这里住下。我每天去公司,顺路就给你带到医院去。那边有护工在,你也不必太cao心。”
“谢谢你了,大哥。”
园园看了一眼妈妈,感觉她虽不至于尴尬,但也略有些局促。她心里明白,妈妈一直是个不愿劳烦别人的人。这次,如果不是n_ain_ai不得不到市里的大医院来治疗,而他们家在城里举目无亲,经济情况又捉襟见肘,她是绝对不会同意住到胜华叔叔家的。一如当年,母亲同意胜华叔叔接她到市里读中学一样……
园园想着想着,一不留神喉咙口就卡到了一根大鱼刺。
“你这孩子,吃鱼就不能小心点?赶紧吞口饭试试。”戴淑芬焦急道。
园园刚要动筷子,就被程白起身抓住了手腕:“吞饭不可取,一不小心可能会刺穿食道。”
园园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程胜华担心道:“要不要去医院拿?”
在厨房收拾的朱阿姨听到孩子被鱼刺刺到了,赶忙倒了一小碗醋出来,戴淑芬接过,递给园园说:“先把这醋喝下去看看。”
程白刚要说什么,园园已经拿过戴淑芬手里的碗,硬着头皮吞了一大口呛鼻的醋。然后,园园要哭了,刺还在。
程胜华起身说:“还是带她去医院吧,我去车库先把车开出来,弟妹你去拿下医保卡就带着园园出来。”
园园反地摇头,但程胜华已经走了。当园园看到妈妈也走开了的时候,她无助了,让她无助的源头,鱼刺跟程白各占一半。
程白走到她身边,园园是坐着的,所以她微微戒备地仰视着他。当程白有些凉的手指轻轻扣住她的下颚时,园园瑟缩了下想撇开头。
“不想去医院,就让我看看。”
园园确实不想劳师动众地去医院,可是……
程白抬起她的下巴:“张嘴。”
园园张大了嘴。
程白眯着眼道:“能看见刺,你忍着点。”他说着拿起一双银筷子伸入她嘴内,园园马上闭上了眼睛。此刻的程白近在咫尺,他身上的味道,清清甜甜的,像雨后的栀子花香。园园想到了自己老家古镇上的老房子。她爸爸当年在院子里种了一方小叶栀子,每当春末夏初,朵朵小白花开出来,花香四溢,雨水一打,更是沁人心脾。突然的一阵刺痛让园园眉头紧锁,然后她就感觉到程白松了手。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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