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晓,看着被捆成了肉粽子的乌蒙,散兵聚集地里的士卒们都欢喜疯了,折腾一夜人心惶惶,几乎每个人都做到了阵亡的准备,没想到竟这么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胜,甚至连那藏在一边点火的五人伙都赶在掉队之前跟了上去,毫无伤亡!
乌蒙蔫头耷脑的,但总算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护着他,不至于被割了人头祭旗,那些欢呼谩骂他也听不懂,索性垂着脑袋不搭理,偶尔被人踹了,也不吭气。
王将军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顾屿才好,可没等他斟酌出合适的语句,就听顾屿说道:“军中既然无事,案情也已查明,本官也就该离开了,过此还要回主帅大营向蒙老将军辞别,王将军留步莫送,还望珍重将身,日后保我大宁家国社稷,百姓安康。”
“这,钦差大人的话,末将愧不敢受才是,昨夜全是大人的功劳……”王将军的老脸都要红了,连忙说道。
顾屿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位年岁比自家舅兄稍长几岁的杂号将军,谁也不知道,这就是日后接替蒙老将军,和自家舅兄五年一交接的另一位统帅,真正的战场上少有奇谋,更多的确实是像王将军这样敢打敢拼的将领,名将的路不是用奇谋捷径堆出来的,而是鲜血和白骨。
这不是他的战场,但他不妨碍他仍旧敬佩这些和他的道路不一样的人,家国社稷,从来不是单纯的以文武论,武将有武将的价值,文官有文官的战场。
而他现在,要回到属于他的战场上去了,好在那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鲜血和白骨铺开的战场,那里有他的家,有他的妻,还有一个代表着他生命延续的孩子。
肚腹突然轻轻一动,陈若弱啊了一声,放下手里做了一半的坑坑洼洼的绣活,抬手安抚地摸了摸肚子,低声说道:“别闹呀,你们不要打架,打坏了可怎么是好?”
喜鹊忍笑道:“小姐,你就这么确定是两个小主子吗,连太医都不敢给个准话,难道你以为,光凭肚子大就是双胞了吗?再是个胖嘟嘟的小少爷,生下来顶别人两个呢?”
顾凝也在做绣活,比陈若弱做的要精致得多,闻言就笑了,说道:“那些太医从来见人说话留三分,你就是咳嗽几声也告诉你是风寒,治好了是他们医术高超,治不好就是你病入膏肓药石无灵,嘴里哪有一句准话,你看那些除了太医之外的,哪个大夫不说是双胞的胎象?”
喜鹊不说话了,陈若弱甜滋滋地又摸了摸肚子,发现动静小了一点,才重又拿起手里的绣活,对顾凝说道:“都说母子连心,那些大夫说什么我不管,我就是觉得肚子里这么闹腾,肯定是两个活泼的在打架!以后等他们出生了,还不知道要多调皮!”
顾凝原本是笑着的,听了陈若弱这话,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僵硬了一下,陈若弱专心在手里的针线上没注意到,顾凝蹙眉,低头抚了抚微凸的小腹,看不清神色。
第九十六章 过年
转眼年关,府中上下都忙了起来,除夕那日,顾屿在临行前夕发出的书信正好到了,算算路程,至少也要等到开春才能回来,对此镇国公倒是不怎么失望,只温言宽慰了陈若弱一番。
人是容易习惯离别的动物,顾屿离开之后,陈若弱起初想他想得睡不着觉,再后来也就慢慢定了心,等到他走的日子更长了一点,虽然还是会想,可也比之前要好得多,而且最近昭和公主通过顾凝,明里暗里向她透露了一些朝堂上的动向,有了太子的求情,陈青临的事情显然还是要像以往太子做出的所有决定一样,没有被当场否决的,事后必定完成。
陈若弱去看过很多次陈青临了,一次比一次肚子更重,好在风雪也知年夜,除夕的前一天就停了,路上虽然有些积雪,但天晴无风,就要比平常好过很多。
即便是过年,六部封笔,官员归家,刑部大狱里的狱卒牢子们也还是要留在岗位上,陈若弱来时,特意给他们带了很多蒸的白面大肉包,打开蒸笼还是热乎乎冒着水汽的,在雪地里氤氲开去,大部分的狱卒是不怕这些来探牢狱的贵人们的,纷纷接了包子连吃连谢,有的还行了礼,捂着披风的兜帽,陈若弱还了一礼。
进了牢房,里面要比外头暖和一些,也暗得多,喜鹊和翠莺两个手里拎着大大的食盒,这些小部分是陈若弱起早做的,大部分也还是府里的那位老厨做的,她现在不能久站,做的都是一些快菜,来前在炉里热着,精细些的人是不吃这些的,不过陈青临向来好养,只是份心意。
陈青临一见两个大食盒,眼睛就笑弯了,翻身坐起,动作利落极了,一连好几个月大着肚子行动不便,陈若弱都有点赌气了,哼了一声,倒是想跺脚,想想还是沉稳地对牢头行了个小礼。
牢头也是见惯了的人,给陈若弱开了门,倒没有像平时那样锁起来再回避,而是直接走了出去,把话留给兄妹两个说。
喜鹊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了陈青临牢房里的小木桌上,一碟一碟地往桌上端,还有一瓶西北产的烈酒,陈青临的嘴角咧得更大了,几步走到了陈若弱的身边,像一只笨拙的熊,轻手轻脚把她往床边扶,牢房狭小,想要有待客的座椅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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