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妇人的脸上此时倒是渐渐放松了起来,全不见刚才起了慌张时的紧绷。
他乃天生的贵人,从小便适应了这等驷马高车的生活。可是那小妇人却并不是,而她嫁给了自己后,却从来没有表露出半点不适出来。
先前自己不曾留意,可这是看她主持这场茶宴,才体会出她并不是不适,而是一如雕玉一般,只是这女子付出足够的努力而已。无论是背诵宾客的名单背景,还是亲自操持茶宴的种种细节,玉珠耗费的心力并不比琢玉来得少。
想到这一点,尧暮野的心有变得柔软了些,就算有庶族的官员不断过来与自己攀谈,也能减了些轻慢,能温言以待了。毕竟这是他的小妻子熬度了多日的心血,给些笑脸捧场,也是应当应分的。
这倒是叫在场的这些庶族官员们感到诚惶诚恐,同时内心觉得这太尉大人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好相处,甚是礼贤下士呢。
不过玉珠倒没有发觉丈夫的这等体贴,此时她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在场的青年才俊上了。虽然请来的宾客众多,可是适合小姑子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尧家的门槛太高,本来京城便无太多适合的青年。虽然尧暮野本人跌坏了众人下巴,娶了一位身阶不高的商贾女子,可是尧家的千金是不会这么潦草地选了庶族嫁人的。她作为嫂嫂自然是要替婆婆严格把关。
可是不知为何,尧姝亭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有时甚至愣愣出神,直到又有几个青年走过来时,她的身子突然微微一震,后背挺直了起来。
玉珠觉察到了小姑子这一点,便抬头打量走来的这三位青年,走在前面的是吏部尚书的侄子,还有一个是尧家本宗的一位公子,而走在最后面的则是在那次龙舟大赛里大显身手的尉迟德贤小将军。
这次玉珠倒是看得分明,小姑子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位小将军,不过眼里分明带着几丝惧意。
那尉迟小将军的眼睛是直直地望向了尧姝亭,眼里的意思,不容人错辨,但是尧姝亭却一直半低着头不肯看他。
玉珠实在想不出他们此前有过什么交集,但是小姑子一向不欣赏尉迟小将军这种阳刚硬气的青年,再说就算欣赏,这尉迟家也不是世家贵族的门楣,全不在尧家的考量的范围之内。是以她并没有深想,只是含笑与这几位走过来的青年打了招呼。
待那三位青年离开后,玉珠又带着舒婷前去花园时,才寻了机会小声的问尧姝亭:“你最近曾经与那位尉迟小将军闲谈过吗?”
尧姝亭的身子一震,抬头瞪着一双湿润的大眼望着嫂嫂有些发急道:“才没有,嫂嫂怎么这么问?”
玉珠笑笑说:“看他望着你的眼神,仿若有些熟稔的样子,所以还以为你们最近曾经相谈过呢。”
尧姝亭一脸正经地说:“我这辈子都不会与他相谈,他也是有些自不量力,我听母亲说过,他竟然还想委托他的兄长来提亲,可是怎么想的?我怎么会嫁给他这个莽夫……”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响。
她们二人诧异的回头一看,顿时脸色都微微有些生变,原来尉迟小将军不知何时跟随在了她们身后,应该是将尧小姐的话听得分明,竟然抬手一拳将旁边一棵粗壮的庭树震裂开来。
玉指看着那被快要一拳击断的大树,有些目瞪口呆。只觉得小姑子说得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先不说门楣高低,但是这一步顺心便可力拔山兮的怪力,也是够柔弱的小姑子喝一壶的……
尧姝亭也是吓坏了,只是并不是背后说人闲话被抓包的尴尬,而是脸色苍白,满是惊惧之色。
尉迟德贤击碎了庭树后,也没有多言,竟是连招呼都没有打,只转身走人了。
幸好此处是拐角,有一处假山遮挡,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大家虽然听到了声响,却并不知缘由。
玉珠连忙命闻声而来的管家叫人,将这庭树先用木桩固定住,然后告知闻声而来的人,这树大约是遭了蛀虫,内里树洞变空,有些不堪重负,所以自己折断了而已……
尧暮野也闻讯赶来,皱眉看了看那树,他本身通晓武功,自然能看出那树绝对是被人一拳震裂的,再这么一琢磨,便问:“是尉迟德贤那小子干的?谁招惹他了?”
玉珠看看旁边一脸尴尬的小姑子,只示意着拽了拽太尉的衣襟,表示以后得空再说。
这段不甚愉快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其他宾客们的欢乐。
尧姝亭在随后的时间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最后只说自己的身体不适,便早早回转了内室休息去了。
玉珠这才得空,与太尉说了方才的情形。
尧暮野听了,不以为然地挑着凤眼道:“舒婷说得在理,全没什么错处啊!这尉迟德贤也是欠管教了,明日找他兄长赔了我府上的那棵庭树去!”
玉珠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再次起身逢迎这宾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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