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脸,不就是打他家爷的脸吗?
小六子义愤填膺,可那头摆着规矩行事,不给他行个方便,他也揪不出错处。回头主子这头,他也少不了一顿编排
冷汗一滴滴划过额角,滴答进了眼眶子,酸涩的难受,小六子偷偷擦了,斜眼再偷瞅上位的主子。
还好,那位似乎刚刚还愤怒着,这刻没见啥动静了
他心下安稳,规规矩矩垂头站好,只待这阵暴风雨过去,便是晴天安好。
“嘶嘶砰”
小六子脑子里尚在天马行空,惶恐中被一连串声响给吓得醒神,抬眼看去,就见柳行武咧着嘴角,蹦跶着跳起。
簪花白瓷的小碗砸在厚厚的羊绒毯上,咕噜噜滚出老远,发出沉闷声响
“春婶是如何当差的?这茶还能喝?”
柳行武咆哮道。
外门帘子掀起,应声进来个上年纪的仆妇,战战兢兢回话道:“公子,这这“雨前春”前几日刚喝完,兵荒马乱的,老爷就没派人采买,换上了夫人爱喝的花茶,这这老妇今日是忙晕头了不该给您送这个”
小六子听了这话,更是惊慌,今日真是晦气啊,自个给主子不痛快,便连这端茶的,都给他添堵啊!
屋里气氛低沉,半天没了声响,小六子只觉着脚底似乎都生了钉子,扎得慌,连喘口气都不敢大声儿了。
可不说话,这么杵着,又是这主子爷的忌讳啊
小六子抹了抹额头冷汗,战战兢兢道:“爷,要不小的再找那城主府的文书打探打探去,定把这姑娘给您捞出来”
柳行武跺着步,摆摆手,示意春婶出去。
长叹一口气,又对他道:“罢了,今日这事,就此作罢,军中事务忙,吃罢饭你就随我回军中罢”
小六子睁大眼,不敢置信抬头,瞅见主子一本正经,不像玩笑的样儿,实不敢置信。
似猜到他所想,柳行武笑着解释道:“我与那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既然这般无缘,那便罢了现在战事吃紧,开战在即,我也不能霸着人姑娘,万一不能活着回来,岂不是害了她?”
“爷说的哪里话?您啦,命里是要享大富贵的,岂会被这几个毛贼所欺?”
小六子连连摆头,把老夫人那一套搬出来,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主子脾气虽阴晴不定了些,可实在不是个坏人。
“得少在这儿嘴贫,快些下去收拾,与你父母做个别,回头忙起来又该几个月落不着家了”柳行武催促。
小六子连连点头答应,喜得差点掉下泪来。之前提前吊胆,没想着这事儿就这般过了,真是幸事儿,幸事儿。
出了门,屋外艳阳高照,驱散连日阴霾,他这心里也舒坦许多,只是对这名叫李海棠的姑娘,也越是好奇的紧了。
这么些年了,除了先头死去的那位,还从未见主子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过,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以前他也办砸过差事,挨得责罚不知繁几,从未如今日这般,云淡风清就过了。
要真如主子所说,这个姑娘在他心里没甚位置,那何苦还差使他去城主府查人呢?
对了!定是主子看重她,舍不得因为她责罚他。
小六子一通瞎琢磨,虽未见海棠,此刻却对她生了许多好感。
只是他没料到,短短不到十来天工夫,他就见到真人了。
夜里游兵来袭,夹杂着城里混入的奸细,里应外合,城北门差点沦陷,柳行武调兵遣将,连夜厮杀,内内外外,终于肃清残敌,穷追余寇十余里。
小六子不是武将小兵,只是柳行武的长随,平日是不用出战的。
只是这一回,任凭柳行武想的多周全,本事多厉害,还是在城外受到余寇冒死反扑,中了一刀,不幸中的万幸,没伤到要害,无性命之忧,但因流血颇多,躺下去养个十天半个月,是不能幸免了。
小六子便是在第五日早遇到的海棠,隔得远,只远远看到个背影儿,看着纤瘦,干净,与现下满目疮痍的西河城相比,这样干净的女孩儿,尤其是在这战乱地方,着实少见了。
柳行武吃了药,不知为何,苦的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连着喝了三碗清水漱口,又吃了两块饴糖,才算罢休。
小六子着实纳闷儿,前几日喝的药,苦是苦了些,可也没成今日这样,为何今日这般?
正瞎琢磨,柳行武突然道:“药碗在桌上,还剩下些汤末,你去找军中大夫查验,看是否是方子里那几位药材?”
小六子听这话,大惊,连连道:“大人,可要叫大夫来把脉,若这碗里有毒,那也能早些应对?”
柳行武笑着摆摆手,安抚道:“莫怕,她倒不至于害我”
小六子见他心情这般舒朗,倒更迷惑了。
主子是什么人?从未对哪个姑娘如此和颜悦色,也从未被人害得吐药了,还这般给好脸子,难道难道这送药的女子便是主子要寻的人?
小六子有心想问道问道,却也没敢,只好把心思收了,收拾干净屋子,端了药碗急匆匆找军中大夫去。
坐诊的老大夫很快就给了结论,气的小六子差点儿吐血,原来这药里掺了苦味子!
这个贼胆包天的女子,受了谁的指使,来这般加害他家主子?
苦味子虽然无毒,可那是折磨嘴硬受刑犯人才用的,苦不堪言,味苦至极!
这丫头怎敢给他家主子吃这个?
小六子气的肝疼,为主子打抱不平,就要告知柳行武一声,等着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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