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一时大惊,快意恩仇,玉石俱焚,果真是裴挚能做出的事。
宋憬闻说:“老爷子明白自己驯不服裴挚,所以喜欢裴挚,又不敢把他放在身边。”
白砚:“……”
“你们都有把天捅出窟窿的胆子,我知道你们跟谁都不会放弃清算。事实是,虽然在裴挚看来,老爷子就是个qiáng_jiān犯,可老爷子当年跟裴挚母亲未必是qiáng_jiān。那一刀,什么都了了,捅刀子的是裴挚,老爷子敢声张吗?他只敢不声不响地把裴挚送出国。”
白砚好半天没说话,要不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太恶心,裴挚至于冒险弑父?
宋憬闻这一番陈词,无非是让裴挚歇了用暴力手段寻仇的心,毕竟,宋老哪天又心血来潮地要求跟裴挚见面也不一定。出发点也不难揣测,宋老快去了,宋憬闻要的是和平过渡。
这个世界,总是没法如白砚期待的一样清明,看似无所顾忌的裴挚,一直被白砚能想到的最大力量掣肘。
真是令人无话可说的黑色幽默。
宋憬闻来去匆匆。
白砚回到楼上,病房里很安静,郝邬离开后,房间只剩下他跟裴挚两个人。
裴挚看起来像是累了,躺在床上向天花板望着,没像平常一样缠着白砚撒欢。
白砚弯腰,摸摸裴挚的头,“想睡觉?”
裴挚这才回神,握住他的手,“你脸色不太好,宋憬闻跟你说了什么?”
白砚简单地回答:“东晓的事。”
裴挚问:“只是这样吗?”
白砚点头,把宋憬闻关于东晓的交待,捡要紧的跟裴挚又叙述一遍。
裴挚骂了声艹,义愤填膺道:“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寻不见了?”
话题已经岔开,接着,两人如常一般洗漱,休息。
照顾病人是个劳累活儿,裴挚这晚没再缠着他哥哄他睡觉,白砚自己在一边的陪护床上躺下了。
可白砚好半天都没能入眠,沉沉黑暗中,他听见裴挚说:“哥,我出事昏迷的那些天,总听见你叫我醒来,叫我回来。你当真没出国看我?”
白砚只作未闻,紧紧闭上眼睛,他脑子里乱得像是拧着一团麻,以前那些不愉快,他连回想一遍的力气都没有。
可能真是因为劳累,不一会儿,白砚神智逐渐恍惚。
深夜,听见身边的呼吸声变的匀缓,裴挚放轻动作翻身下床,拄着拐杖,自己到了洗手间。
他打开手机,滑屏解锁,点开宋憬闻今天传给他的视频。
宋憬闻当时说:“有些事,裴明远答应白砚不说,可我从来没向任何人承诺过什么,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至少你得看看,你出事后,你身后的人是什么样。”
视频正是他登山出事,昏迷在国外医院的时候。
起初,只有躺在病床,人事不省的他。
接着,有个人被护士带进了icu。
那个人被一身浅蓝的隔离服包裹得看不出身段,戴了帽子,就连发型都看不出。
可是,只是一个模糊的侧脸,裴挚就能认出,那是白砚。
那个人最初很镇定,可脚一在病床前落定,肩膀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个人望着他,似乎手足无措。抬起胳膊,似乎又不敢在他身上的任何一处停留。
在护士的劝说下,那个人好半天才弓下身子,就这样佝偻着腰,凑到他耳边,一声一声,像是说了些什么,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其实,白砚说了些什么,他依稀能听见。
“裴挚,你看看我……”
“裴挚,我来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一声一声,字字泣血,痛彻心扉。
白砚在哭。
裴挚以为那只是昏迷时的臆想或梦境,没想到是真的。毕竟,他清醒后白砚不在。他问,裴明远说白砚没来过。
他问过白砚一次,白砚说:“我那时候正在剧组,没时间去看你。”
宋憬闻今天是这样说的,“他是被裴明远叫过去的,可他本人似乎并不想让你知道,听到你清醒的消息就回国了,临走交待裴明远,就当他没去过。后来你存疑,去查白砚的出入境记录,你看到的,自然都是做过手脚才递到你面前的。”
宋憬闻说:“以后别那么冲动,为身后的人想想。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运气,喜欢就能得到。”
视频最后停滞在白砚被护士强拉着走出icu的那一刻,裴挚抹了下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
也对,不是谁都有他这样的运气。在把一切误会说清之前,白砚就已经试着接纳他。
从青涩年华到如今,从七年前到现在。
无论发生什么,白砚对他的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次日清晨,白砚抽空回了趟家,再到医院时,在楼下碰见了一位长辈,许久没见的段墨初。
他们碰面时,段墨初的脚刚迈下住院部大厅的台阶。
再不情愿,白砚也得打个招呼,“段叔叔。”
段墨初停步,注视他片刻,“我刚才去看过裴挚,你们最近怎么样?”
白砚说:“挺好。”
段墨初又问:“你有出柜的打算?”
显然,没错过他近日的那些新闻。
白砚淡淡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段墨初抿唇片刻,“你啊,总是爱挑最难的路走。你那纹身虽然纹得不太应该,可也不是不能找理由把话题圆过去,你就真的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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