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自己全然没有察觉到,便只说最近身体抱恙。
于渃涵已经不想再说他什么了,她觉得这个事情就是无解的,王寅总说自己没事没事,没事怎么会形如枯槁?王寅把太多的事儿都藏进了心里,这些东西一旦腐烂,就会由内而外的侵蚀他。他自己不在意没发现,只能等着被侵蚀的只剩下一个架子,再等一阵风,就散了。
陆鹤飞从欧洲回来之后没有什么动静,倒是王辰胆子大了,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看他哥。
王寅一边儿咳嗽一边儿无奈的跟王辰说:“你怎么跑出来了,出事儿了怎么办?”
王辰见王寅这个样子就心疼的不行,搂着他说:“哥,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我陪你去医院吧。”
王寅赶忙推开了王辰:“去过了,输液吃药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我叫人送你回去,被发现了你还想不想活了?路还走不利索呢就想跑了?”
“我没什么事儿了。”王辰狡辩,“现在分明是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吧!”
王寅“啧”道:“你这个孩子怎么现在学会犟嘴了?赶紧滚!”他说话重了点,连带着马上开始咳嗽。王辰怕王寅生气,只得服软说:“那你要好好吃药,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嗯。”王寅怕王辰回去不安全,叫人把他送走的。车子开出门口的时候,王辰随意往窗外看去,路边停了辆黑色的车。不会有人把车停在这里的,他来时看了一眼还觉得奇怪。
第82章
王寅每天还在坚持上班,比任何一个时间显得都积极,就跟被人魂穿一样。于渃涵看着害怕,一再勒令他不准来公司,免得死在这里。
“我怕死在家里。”王寅边咳嗽边笑着说。
“那就去医院。”于渃涵说,“我一会儿有会,下了会我带你去。”
王寅说:“不用了,我天天输液,你看我这手背都青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总得有个过程吧,就快好了。”
于渃涵叹道:“我觉得你这不是身上的病。”
“那没办法了,我看过心理医生,他让我别太担心,还给我开了帮助睡眠的药。”但是王寅只去过那一次,后来再也没有复查过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好了还是没好,可能身体上的病痛从一定程度上分担了他的精神压力。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于渃涵看着王寅都觉得心累,“我以为你……不行,我得看你的身体检查报告。”
王寅说:“巧了,晚上有个饭局,但是我没法儿去,你替我去吧。别喝太多酒,晚上叫代驾回去。”
“你闭嘴吧。”于渃涵瞪了他一眼,“晚上记得吃药睡觉。”
睡觉对于王寅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他本来就睡的少,经常性失眠。再加上现在生病,睡觉的时间就显得更加珍贵,可惜他还是睡不着。要是发高烧烧到昏过去也好,但王寅身上就是低烧,浑身疼,绵软无力,只有夜里会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温度高一些,叫他眼皮都热。
他明儿有个份文件要签,需要早点到公司,他为了不让自己又睁眼到天亮,就打算好好吃药在床上闭眼躺着,祈祷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
只不过他一到晚上就咳的厉害,一堆消炎祛热止疼加安眠的药物捧了一把,结果手一抖连着瓶子都掉在了地上。他赶忙趴下来一粒一粒的捡,有的能分辨出来的就重新放回药瓶里,有的就是白色药片,连大小都差不多,他肿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心想着反正也吃不死人,就一把全吞了,而后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睡觉。
王寅睡着了,而且睡的分外深沉。身体是沉的,意识却轻如羽毛,兜在碧雾轻笼的梦境里,怎么都不愿意出来。
因为他根本醒不了。
陆鹤飞的车停在王寅家楼下,这几日他都悄无声息的在这里停留,偶尔能看见王寅的车进出,但是他没什么力气和胆量上前一步。那日看见王辰,心中更是憋闷。
他半靠在驾驶位上,手机响了,是他秘书的电话,说工厂那边快要完工了,叫他去取东西。陆鹤飞这段时间心情都十分低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才有了点精神,发动了引擎驶了出去。
抵达工厂的时候,师傅刚刚完工,陆鹤飞看着桌子上那个完好无损的玻璃杯,竟然说不出话来。
王寅把杯子摔碎了叫他重新拼好,他做了,用尽了办法,像个硬要证明一加一等于三的傻子一样做着不可能的事情。他陷入了迷茫与痛苦的漩涡,觉得自己其实到最后什么都拯救不了。
陆鹤飞没有家人和朋友,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他自己在网上查了好多办法,但是没人可以解答这个问题。他尝试在网上向别人提问,也没有人理他,因为这个问题太可笑了。
他从欧洲回来之后,也不知道谁那么无聊终于在他的问题下留下一个方法。
“重新烧一个不就好了?”对方说。
陆鹤飞恍然大悟。
无论是多么高超的复原技术都不会使得破损的物品完好如初,裂缝是始终存在不会消失的,若是能狠下心来把它全都碾成粉末重新做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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