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眶,想看清面前的人是不是那个盛兆良。
盛兆良瘦了,脸颊微微凹陷,眼窝被黑眼圈坠得愈发颓丧,蓬乱的头发贴在耳边,田镜记得盛兆良曾经有个特别帅气的鬓角,现在看不到了,他的瘦得肩膀那儿都能看到突出的骨头。
是盛兆良,一点都没错。
“你怎么瘦成这样……”盛兆良朝田镜走过来,看样子还想抓住他的手。
田镜还没被他碰到,就一连后退数步,盛兆良被这反应兜头一击,定在原地。
盛兆良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他将田镜又仔细看了一遍,对方变化之大,好像他现在就应该立刻道歉,转身离开,但与此同时的,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拽住这个人,好像膝跳反射一样鲁莽而简陋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田镜。
田镜慌不择路地后退着,脚下不稳差点儿摔倒,他左右看了看,该说是天意,一辆出租车在他旁边减速停了下来,而拦车人是身后的路人。
于是盛兆良眼睁睁看着田镜像疯了一样把那个大包小包的路人推开,上了出租车,还没关上车门,盛兆良就听到田镜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喊:“快开车!”
盛兆良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呆了一会儿,慢慢回过神来,看到被推倒的路人一边骂一边站起来给裤子拍灰,他的口袋破了,苹果滚了一地,很是沮丧。
盛兆良走过去,蹲在地上帮忙捡苹果,对方跟他道谢,他埋着头不应,最后一个苹果也收好了,被太阳烤热的人行道上突然落下两个深色的水印。
那个用破袋子狼狈地抱着一兜苹果的路人抬头望望天空,上头一丝云也没有,哪儿来的雨,又低头去看盛兆良。
盛兆良已经站起身,朝那人低了低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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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镜开锁的手还有些抖,半天对不准,而后门锁“嗑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白皑穿着田镜的睡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脚边是打开的行李箱。
“我忘带睡衣了,先穿你的……卧槽。”
白皑瞪着田镜,田镜半边t恤是破的,但他显然没注意到,他茫然无措地愣了半晌,目光才聚焦到自己身上。
“你来啦。”
白皑看着他低着头进屋,换鞋,把鞋整整齐齐收进鞋柜里,而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慢慢喝。
这人不是撞鬼了就是被鬼撞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白皑拽着毛巾两头,走过来伸腿踢了踢田镜,“失魂落魄的。”
田镜捧着杯子,抬起头来,他瘦了以后眼睛显得尤其得大,曾经还让白皑狠狠吃惊过,此时那双眼睛澄澈到有些空洞。
田镜说:“我见到盛兆良了。”
白皑愣了一下,随后咧嘴笑起来。
“在哪儿遇到的?偶遇?”
“偶遇。”田镜点点头,而后又沉默了。
白皑觉得他有些犹豫,便追问:“真是偶遇?”
“我也不知道……帆帆说,他两个月前去我老家找过我。”
白皑摸着下巴坐下来,神情陡然又严肃了:“田镜,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田镜惶然地看过来。
“一雪前耻的机会啊,你这半年是怎么过的?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受那么多苦,不就是要给盛兆良看看,他错过了什么。”
田镜似乎这个时候才回魂,他无力地笑了一下:“他错过了什么?他当时只是在我和郁溯之间做了选择而已,他从来也没错过什么。”他倾身把杯子放到桌上,站起来走向开放式厨房,“而且我现在不想看到他……小白你吃什么?”
白皑摊开手臂靠到沙发里,望着田镜,特别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田镜无动于衷:“还是减肥餐吧,我看你最近胖了。”
“要你管!”
田镜笑了笑,案板上笃笃响起来。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评价白皑这样漂亮的人的身材。
术后他的体重下降速度快得可怕,每天都在掉,却不完全是因为手术的原因。医生为了让他术后恢复得好,每天监督,田镜却还是吃不下多少,有时候强行吞咽,会马上吐出来,刚开始以为是消化问题,后来才发现是所有问题搅到了一起,为他做手术的医生便说无能为力,田镜需要心理疏导,他恐怕是厌食。
于是田镜彻底在医院住下了,术后恢复的那段时间不知道脱了几层皮,偏偏白皑有戏要拍,走了一个月,抽空来看他的时候,发现田镜面黄肌瘦地窝在病床里,整个人恹恹的,望着窗外初春的抽枝的嫩芽,却并无半点新色。
白皑把田镜从病床上拔起来,对他说:“你还记得盛兆良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田镜滞涩无光的眼珠转向白皑,喉结滚动数次,才艰难道:“他让我最后争气一次。”
白皑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结果你永远都那么不争气。”
田镜仰面躺了几分钟,耳鸣潮水一般涌来,要将他溺毙,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摸摄像机了,如今这副要散架的身体,别说拍一段手持镜头,感觉dv短片需要的体力他都没有。
盛兆良至少该把电影留给他。
田镜擦干净手,喊白皑到餐桌边吃饭,白皑低着头狼吞虎咽的时候,田镜语气平常地说:“我并不是为了做给盛兆良看,我只是希望我还能扛得动摄影机。”
白皑糊着满嘴酱汁抬头看他。
与那个唯唯诺诺的田镜相比,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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