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齐律不再问了,安静下来,苏仲平等了好半晌,才听到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这家伙居然只是睡前瞎侃,不等话题结束就自话自说地会周公去了。
苏仲平转过身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颊,除了在显示器里,还是头一次细细端详起这张清爽的成|人脸庞。
齐律的长相称不上帅气,更算不上美,整张脸干干净净,五官组合在一起略微有些稚气,看起来不像是二十几岁的人,穿上校服混进高中大概也没什么违和感,颧骨上缀着的小黑痣替这张不出彩的脸增色几分。
苏仲平压抑着呼吸,掀开薄被一角盖上,双手虚抚过齐律脸庞,却不触碰,身体缓缓凑上去,极轻地以唇触上齐律眉心,像对着一件极为珍视的宝物,自嘲般轻声自语:“耽于美色?我这是耽于憨人……”
银白月光从窗扇透入,洒在客房中,漾开一室浅淡的暧昧。
单人床上,两人同盖一被,相对而眠,额心靠在一起,距离近到呼出的清浅气息都能扬起对方的鬓角。
苏仲平稍高大些,睡在外侧,一手伸出薄被来,搭在睡在里侧齐律的肩上,既像替他掖着被子,更像是……吃豆腐。
翌日,汤垣睡得神清气爽,一脚揣进齐律房间的大门,看到此等景象,脑子里浮现的就是这三个字。
韩逸明跟来得晚了一步,只听汤垣口无遮拦地吼道:“我去,齐律你这么快就被正|法啦!”
苏仲平一个激灵惊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床上跳下来,把被子塞出自己没钻进去过的样子,将衣服褶皱拍熨帖,一把扇子凭空摸出一甩,没成功打开,用另一手补救再次展开,做出一副要扇不扇的样子,和门外两人大眼瞪小眼,以眼神传递威慑。
他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充分展示了如何一秒从登徒子转化为仪表堂堂好男儿。
齐律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来,揉了揉迷茫的双眼:“嗯?仲平哥你起来啦?汤垣,刚刚你在鬼嚎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被正|法啦?”
“除了你还有谁啊?什么感觉,来跟咱分享分享……”汤垣口无遮拦,收获了苏仲平无数眼刀却不以为意,还要说下去,被韩逸明手肘一撞,这才把不上不下的话吞了回去。
苏仲平昨天在东乡坡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余婧卖了,现在更是十分笃信,不过看韩逸明的样子倒像是打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顺带还让汤垣也被迫表现出一无所知。
心里那块不适合扒出来的地方大概勉强还守地住,只是站在这两个知情人,和一个傻愣愣的心上人面前,他着实觉得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便推开挡在门口的两人,下楼去:“大清早的,吵死了,我去楼下安静会儿。”
齐律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脸傻样看向还算靠谱的韩逸明:“逸明哥,仲平哥怎么了?”
韩逸明自是早就发现他对苏仲平的称谓变了,终于找着机会问出口:“你知道他身份了?”
“昨天在秘境里想起以前的事了,小时候我和仲平哥在我奶奶老家那玩过几天。”齐律难得抓住话里的线索,“怎么?逸明哥你也认识仲平哥啊?”
“嗯……”韩逸明发现齐律所知的部分似乎和他们的有所偏差,决定依然保持缄默,“不认识,只是他一直用假名,就觉得一定是在故意隐藏身份。”
等三人下楼之后才发现,下面可比楼上闹腾多了,天已经大亮,昨晚萧索的酒楼里人声鼎沸,只空下几张桌子,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堪比一车汤垣的音量,把酒楼搞得跟菜市场似的,齐律不禁感慨这楼的隔音做得真好,刚才在上面竟一点都没听见。
细细听来这群人似乎都是一伙儿的,大概一个战团的,讨论着什么“维护”、“拉人手”、“抢地盘”,也就是游戏里那些拉帮结派显神威的事。
苏仲平嫌烦,站在酒楼门口,靠着门框,一把折扇摇得风生水起,微抬着下巴蔑视众生,一身粗布衣袍都那挡不住他营造的纨绔姿态。
“逸明哥,是不是舞文弄墨的人都喜欢装逼啊?”汤垣凑在韩逸明耳边说道。
韩逸明极轻地笑了一声,回道:“这大概就是文艺青年吧。”一左一右还有两个二逼青年,他觉得自己在里头倒显得正常得有些蹊跷了。
两人的交头接耳混入嘈杂中,犹如石沉大海,齐律半句没听到,绕过人群走到苏仲平身边:“平仲哥,这些个人怎么比汤垣还吵啊。”
苏仲平还没回话,后面汤垣就抢上来,手肘搭在齐律肩上:“诶,我怎么吵啦,这叫活跃气氛。”
韩逸明看龙大少爷看着汤垣的咸猪手,有隐隐有要发作的趋势,便不动神色地把那手拉了下来:“行行行,你最活跃。”
齐律挤兑道:“你这高音喇叭,有不活跃的时候嘛……”
“借过。”一道沉闷地嗓音掺进来,那是个背着把古琴的男人,白衣无一丝点缀,风度翩翩,内敛的沉稳一点没有造作之意,像个久经风霜吟唱天下的浪人,只是眉眼间凝重的怨气呼之欲出,让见着心里也像被捶了一拳般憋得慌。
第16章 副职
明月酒楼不大的门口,四人站成一排聊天,挡住过客去路,白衣琴师本坐在酒楼最角落自斟自酌,实在受不了里头的聒噪,正要离开,便被这帮门神拦住了。
“这酒楼门也忒小,一点都不大气。”汤垣叫唤着往旁边挪了一步,却看韩逸明和齐律一动不动,表情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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