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他的情况一直不太好,沈非间几乎寸步不离地看着他,直到江淮恢复清醒时才松了一口气。
江淮原来是做足了失明的准备的。摸着房间的座椅给自己倒水,练习得熟练且迅速,不曾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实在是上天庇佑。
季衡棠关了门走进病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束和拆开的卡片,署名都不同,大都来自邵家各式合作伙伴和唐顿的同事。床头柜上那房间唯一的一只花瓶,却空空荡荡的立着,显得格外突兀。
季衡棠瞥了江淮一眼,自顾自地将手中的满天星插进花瓶,又问:“都快一个月了吧?你到底什么时候出院?”
江淮赶忙给季衡棠塞了个苹果:“你是来探望我的还是来折腾我的?十万个为什么啊?”
“就不能满足满足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好奇心吗?”季衡棠特意咬着字眼。
“季衡棠能是小人物?你不知道光是你一个人的八卦比一箩筐的人加起来都要多吗?!”江淮看着他没心没肺吃苹果的样子,叹了口气:“本来说你适合当模特,没想到你演技也挺好的。当初装黑社会老大的时候……”
季衡棠都顾不上吃手里的苹果,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行我不问了,那些黑历史就别提了吧。”
“有个什么大明星把柄可不容易啊。”江淮坐在软椅上问他:“你专程过来陪我聊天的?”
“怎么,你要给我下逐客令啊?”
“在医院待了这些时日,实在是太累了,总是想出去走走。”
季衡棠进门时就见到他瘦削的身形和苍白的脸色,想他大病一场后也可以理解。可现在看来,生病似乎并不是使江淮这般萎靡的根本原因。
“这么说,你是希望我陪你出去转转?”季衡棠不动声色地关了机,笑脸盈盈问他:“是因为我最好看吗?”
“因为你最自恋,比较好相处……”江淮道:“……也因为你知道的最少,不会用太多使我不舒服的眼神看我……你都不知道吧,这些日子我收到的那些悲悯和同情,足够击垮我第二次,看得见居然也有看得见的坏处。”
“为什么不干脆闭门谢客?”
江淮偏头想了会儿,道:“我没有可以拒绝他们的理由。”
“这就是你说的出名后会失去的东西?所谓的【拒绝】的能力?”季衡棠也笑,他托着下巴问江淮:“这是值得的么?”
江淮却笑不出来,他下意识地去看桌上的一堆卡片。其实如果季衡棠看得再仔细一些,就会发现其中有那么几张是完全没有拆过的,信封上字迹隽秀,典型左秀右枯结构,是那人的亲笔。
前路不明。
“说好的不问了呢?十万个为什么同学。”
季衡棠拿他没办法,乖乖等他换了套衣服,又把墨镜递给他,自己戴上了口罩。
“医院门口的记者多吗?”
江淮接过了墨镜揣进口袋:“那要看你有没有一个好的经纪人和团队。”
“说的有道理。”季衡棠那张脸被口罩遮去了一大半,露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其实有席社长帮你挡着,也没有太多不长眼的记者敢扑上来找你,怎么不让他带着你出来?”
戴着眼镜的江淮和以往不太一样,季衡棠想或许是自己不太适应隔着一层东西去看他,但意外的能从他的身上感到冷漠,像是谈起禁忌一般的话题,立刻展开防御机制,要拒人千里之外。
“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不过我现在不太想谈。”二人并肩穿过医院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应门开合,有一丝凉风吹拂到江淮的脸上,带来久违的城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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