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琏按着规矩给皇帝、皇后行礼。
皇帝此时仍在昏睡,皇后就坐在床边,眼睛已经哭得红红的,她见姜永琏进来了便止住哭声:“端王不必多礼。陛下特意召大家进宫,是有要事相商。”在场诸人脸色都极凝重,皇后俨然已经成了此间主事的人了,她向太医示意:“给陛下进药吧。”
当皇帝可说是最身不由己的一个职业,启泰帝此时已到了弥留之际,但皇位继续等诸般大事都还没来得宣布。这种大事,有书面遗诏自然是最好,但皇帝大约已经是没有这番精力了。皇后召几个重臣一同入宫,便是打算让皇帝口述遗诏时当个见证。太医早就已经拟了一个虎狼之药的方子,这方子平时是绝计不会用的,此时大约能替皇帝提振一下精神。
宫女给皇帝喂汤药,费了一会儿功夫,勉强灌了几汤勺进去。皇帝□□了一下,终于慢慢醒了过来,他费力地唤道:“端王……”
姜永琏立刻跪在皇帝的病榻前,皇后适时将位置让了出来,姜永琏膝行几步,上前握住皇帝的手。皇帝的手十分湿冷,姜永琏似乎已经嗅到了他身上的死亡气息。姜永琏颤声道:“皇兄……”姜永琏怕说错话不敢多言,其他人却误以为他是哽咽难言,皇后悄悄背转身,抽出手绢拭泪。
启泰帝开始口述遗诏:“立端王为皇太弟,继朕即皇帝位。尔等皆为国家重臣,享国深恩,今后当尽心辅弼。”
皇帝这是在立储托孤了,在场的重臣都跪伏于地,表示一定会遵照皇帝的遗诏好好辅佐新皇。
启泰帝在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开始费力地喘息,姜永琏上前替皇帝顺气,启泰帝微弱地笑了一下:“周孝礼,李进喜。”
启泰帝每念到一个名字,便有一人垂泪膝行两步。
启泰帝看着姜永琏,一向荒唐任性的皇帝神情破天荒地肃穆起来:“他们都是忠诚可靠之人,以后诸事可多倚仗他们。”
周孝礼是内阁首辅,李进喜是宫中的总管太监,外朝和内宫都留了人选,启泰帝这也算是给新皇帝留下左膀右臂了。
此时原主的学识和反应起关键作用了,姜永琏说:“臣弟惶恐。皇兄正春秋鼎盛,只要放宽心静养,龙体定能康健,此时何必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呢。”这番话听起来非常假,但古代这种谦让是必须的,有时还要搞上个三次。姜永琏在现代也没少睁眼说瞎话,对这方面还算比较有经验。
启泰帝根本没精力应付这一套虚的,他痛咳起来:“你……别再打岔。时间宝贵,我还有其他话要说。”
姜永琏磕了一个头,表示奉诏:“是。”
启泰帝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膛也急剧起伏起来,姜永琏不敢再闹,只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启泰帝断断续续地说:“二弟,如今……这……千斤重担……到你肩上了。要……勤政爱民……别学我……我已是……有些悔了……希望地底下……父皇骂我时……骂得轻些……我……终究……没能……让他满意……”说着说着,眼泪已是缓缓地流了下来。
启泰帝对自己的这一生并不太满意,他这短暂而放纵的一生留下的遗憾太多了。但悔之已晚!
启泰帝一直强撑着一口气,此时愧悔交加,情绪太过激烈,整个人也立刻萎靡下来了。
“还有,要……要……善待……皇……后……”
启泰帝大婚后一直与皇后相敬如宾,他在后宫多宠,平日里对皇后难免有些忽略,皇后的诸多劝谏皇帝也都不听。没想到启泰帝弥留之际还能念及结发之情,皇后多年的委屈失意在这时烟消云淡,她失声痛哭起来,左右侍从都跟着落泪。
启泰帝翕动了下嘴唇,姜永琏凑上前细听,隐约听到启泰帝最后微弱道:“贵妃——”这是启泰帝说的最后一句话,至于他底下的话是什么,姜永琏一时也无从细究。
皇帝驾崩了,所有的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男女都一样。古时举哀以不计形象,容颜毁损为最高境界要求,姜永琏离这个境界还有点远,他在这方面的演技又欠佳,只好在大腿根部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成功地痛出了一筐的眼泪。
——妈呀,他真是命苦啊,到哪哪都办丧事,这是柯南体质附体了吗?他真的没有想当这个皇帝啊,上次不过是喝醉了胡乱说一通而已,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朱果果搞的鬼?!
之后姜永琏揪住朱果果质问过他。
朱果果任由姜永琏发泄情绪,笔筒砸过来的时候,连带着将一套汝窑的精美瓷器给扫到地上去了。
朱果果斩钉截铁地告诉姜永琏:“这是天命。”
姜永琏不知道什么是天命,但他知道皇帝这个职业并不怎么样。终身制,忙起来没有节假日,权利固然大,责任却更重。听说清朝的皇帝一年到头都得批奏章,这和小时候天天做作业有什么分别?还有,这明明是苦差事,这屁股底下的位置竟然还有很多人觊觎,这些人是不是脑筋不大清楚涅?如果可以,他是愿意把这个皇位让出去的,可惜他不能这么做。宋□□赵匡胤曾经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总之,姜永琏的现状是一个大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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