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一月左右。”因为入葬时间已经很近了,宫人是否殉葬,大家都很关心。
徐贵妃又问道:“不知道先帝的随葬品选了没有?”
姜永琏微微有些不悦,倘若徐贵妃要打听这些事,实在犯不着这般胡搅蛮缠的。姜永琏声音也微微有些冷淡下来:“皇嫂已经选了手串、鼻烟壶等物,都是皇兄素日用的,贵妃可有什么异议吗?”
“臣妾岂敢有异议?”徐贵妃咬着嘴唇,上前了一步,殷殷道,“陛下……”
姜永琏吓得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怎么?”
一旁的顾文亮脸色非常不好看,他不无恶意地想贵妃还很年轻,为了活下去,兴许什么招儿都能使出来。
徐贵妃聪明异常,她察言观色,立即稍稍后退,而后才道:“臣妾也替先帝准备了一件随葬品,希望陛下能将它一同放入棺内。”
姜永琏看了顾文亮一眼,觉得这要求也不算太出格,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是何物?”
徐贵妃身后的宫女赶紧将东西转呈给顾文亮,顾文亮接过之后再呈到姜永琏面前。那个一个看着挺寻常的荷包,垂着明黄色的绦子,绣工也不甚出色,大约做这个活计的人平常并不擅长针线活。姜永琏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藏着一绺头发。姜永琏心中一震,抬头看了看徐贵妃。
徐贵妃忽然跪下道:“陛下,这是臣妾最大的请求。”
无论启泰帝如何宠爱徐贵妃,平时如何逾格,能够陪葬长陵的只能是文景皇后,其他妃子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徐贵妃当然也知道。她亲自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倘若那个小荷包能替她长伴启泰帝,这也算是寄托一种哀思了。因为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徐贵妃又怕其他人把差事办砸,即使明知此事会惹来非议,也是拼着命要到御前试一试。
“你起来。这事我准了。”
徐贵妃听了这句话这才慢慢站了起来。姜永琏为了安她的心,许诺道:“我会亲手放进去的。”姜永琏顿了顿,又道:“皇兄直至临终前仍然记挂着你。往后你在宫中的用度仍和昔日一样,若有什么难处,可说给顾文亮知道。顾文亮会替你办妥的。”姜永琏转头又对顾文亮道:“顾文亮,这事你可记住了。”
顾文亮躬身道:“是,奴才记住了。”
徐贵妃对这些倒是也不太在意,启泰帝在世时对她赏赐最为丰厚,宫中有钱能使鬼推磨,本来也不会过得太辛苦。要说到心愿,倒真的还有一桩。徐贵妃略略有些羞涩,才道:“臣妾自入宫以来,就未曾与父兄再见过一面,不知道陛下可否恩准他们入宫相见?”
宫里的妃子,自入宫以来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外边的男子,就算是家中的父兄也不例外。这个制度确实是苛刻得不近人情,反正出格的事情一件是做,两件也是做,姜永琏十分慷慨地再次准了。
徐贵妃喜形于色,对着姜永琏盈盈再拜。
只是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就足以令人如此开心,姜永琏也挺有成就感,他想着以后与徐贵妃再见面的话都得很久很久以后了,便劝慰她道:“外间的事不必过于担心。你在自己的寝宫内照旧过日子就行了。”
徐贵妃忽然嫣然一笑,原本只是清丽的容色因为这个笑容而变得动人起来:“陛下,这本就不是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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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徐贵妃之父母兄妹等都奉旨入宫觐见。母亲姐妹年节时尚可入宫一见,父兄却也是多年未见,徐贵妃又哭又笑,这下也算是家人团聚了。徐贵妃也不敢多留,他们在宫中不过待了小半天就回去了,就这样,也已经算是宫里的一个异数了。
其他宫妃没有徐贵妃的胆量,只能一面羡慕,一面嫉恨。
姜永琏在用过晚膳后才听说这事,他颇感欣慰,对顾文亮道:“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老实说,当上皇帝以后,能让姜永琏觉得有成就感的事还真不多。
顾文亮笑笑。徐贵妃已经算是很命好的了,有些妃嫔入宫后侍奉过皇帝一两回就被遗忘在角落里了,她要求的实在是有点多了。
内阁的折子又递了上来,这回他们做了一些让步,除了徐贵妃必须殉死外,同意将名单上的宫妃发往慈云庵修行。慈云庵也算是皇家寺院之一,宫中的女眷有时也会到那里礼佛。姜永琏将折子扔在一边,他预料这事还得扯皮一阵子。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难题忽然就自动化解了。
年节将至,宫里都忙活起来了,大家都暂时没有空理会这些事情。就在所有人都在欢欢喜喜等着过年的时候,徐贵妃悄悄自缢,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之内。那个鲜活的,肆意的女子就这么走了。
姜永琏接获消息后震惊不已,他倚在门边半晌没有作声。他忽然全都明白了,知道她那日为什么会闯乾清宫,原来她早就下定决心了。
陪葬品遂了她的心愿,家人也见了,不知道她的心愿算是全了了吗?
怪不得她那天临走的时候会对他说,这本就不是件事儿。确实,只要她死了,这事也算有个结果了。
她终于死了,内阁还不知道,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上奏,姜永琏心里忽然厌烦得很,手一挥将它们通通都扔到地上去了。
顾文亮赶紧蹲下身子去捡,姜永琏漠然地从那些奏折上走过去,眼角还挂着泪痕。太失败了,想保的人居然保不住,姜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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