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伤他!走开!”那人群中藏着的年轻男子忍无可忍,攒足一口气涌上前推开红卫兵,“哎呦呵,来帮手了?”有学生上下打量一眼,在耳畔细语几句,红卫兵冷哼了一声,“北京来的,新月饭店是吧,新月饭店也管不了我们红卫兵的事儿,现在是劳动人民领导下的新社会,打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走资派!”“新月…饭店…”碎语抬眼而视,那昔日的孩童竟出落得这般英气俊朗,眉宇间像极了张启山年轻的模样。
“娘亲…您怎么会这样…他们弄疼您了对不对…”他低头吹着副官手背的伤口,【“娘亲,您的腿还疼吗?娘亲不疼,忆寒给您呼呼~”】脑袋不听使唤的晕了一下,猛地推开了人,“我不是…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娘亲,我是忆寒,您不记得?”副官被他捏住双肩,眼神四处躲避着,这落魄的模样实在不适合时隔多年的重逢,怎奈何我无处可退,那双想去拥抱你的手最后只能抱紧自己。
“小子,你叫他什么?娘?你们听清了没,他叫那个瘸子是娘?真是好笑,哈哈哈哈…”张忆寒没有理会哄堂的笑声,扶着副官坐在一旁,蹲下身观察着,然后注视着,“娘亲,怎么会这样?我爹呢?你们这几年过的如何?”副官并未作答,低头抱着盒子蜷缩着,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着实不是滋味,眉头也拧的紧。
“我认识他,我认识这个瘸子!”众人随着声音转头而视,副官微抬头瞟了一眼,之后便无法收回目光,颤抖的坐不住,这个人…如此似曾相识…到底是…是他!
“你谁啊?”红卫兵不耐烦的嚷道,“我是当年的见证者,我能证明是他…拆散别人的家庭,害的张夫人难产而亡!”手指指向张副官,记忆翻到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有一个人带着痴傻的自己上了那辆车,之后被遗弃在荒野,遭遇后事。我记起来了…他是…那个欺谎的假亲兵…为什么…现在出现…
仿佛一切早有预谋,就像有人背后操纵一样,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一败涂地。侮辱听的太多也就不想再去反驳,假亲兵说的,到头来不过还是那些想都想的到的话。他低垂着头自作无事的拥着盒子,周围的人全神贯注倾听着那人的义正言辞,好像有人朝自己吐了口水,然后接二连三的石子扔了过来,一块打在了脑门的伤口上,疼的皱了一下眉。
“你胡说,我不相信他会害我母亲!”忆寒起身去阻拦辩解,争吵了没几句竟被骂做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龟孙子,你娘白生你诸如此类。一张嘴抵不过悠悠众口,许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抨击到无话可说,他不知所措的躲闪,正遭遇两难之时,一浑厚的声音喝止住自己。
“忆寒,休得胡闹!” “外公…”椅子扶正,老人端正坐下,手中的拐杖换成一把长剑,立在身前。四周不约而同没了喧闹声,他轻微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劝解道,“忆寒,你年纪尚轻,许多世事你还不明了,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的什么就是什么,见证者是最有说服力的。”“可是我怎么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他是故意陷害张…”“忆寒!”老人的语气显得极为不悦,“这个人是我找寻很久才寻回来的,并不是他自己要来,你觉得,外公会骗你吗?”“我…”他沉重不堪的叹了一口气,心情压抑着堵得胸口难受。老人的目光转向蜷缩在墙角的张副官,心中的恨意没有减少一点,“忆寒,正如你刚才所见所闻,地上的这个男人,就是将你父母拆散,害你家破人亡,勾引你父亲的罪人,你该怎么处置?我想不用我明说吧?”侍从将皮鞭放在手中,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外公,这是做什么?逼着自己亲手去毁了那个曾用性命护住自己的人么…这样的以德报怨,如此落井下石,真的就是为了母亲报仇了么?“忆寒,你在犹豫什么,你要知道,你母亲难产死去的时候,你父亲就是为了他抛妻弃子,这样的奇耻大辱你可以忍,我尹家不能忍,你不下手,那么我自会叫人…”说着命人去拿鞭子,却发现那皮鞭被这男子紧握在手心,争夺不开,于是又退了回来。忆寒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如果由外公处置,那么他的“娘亲”根本不会有存活的机会,哪怕是交与□□队伍,也是经历一番羞辱。
“娘亲...您别恨我...您别怪忆寒...”张副官恍惚着眼神,看见那曾用命护住的孩子如今长大成人,然后闭着眼咬紧牙口,一把挥起藤条朝自己身上抡了起来,一鞭一条血痕,一下一道伤疤。
“呃啊!”眼泪,绝望,失落,讽刺,都在这一次次抽打下回报给自己。
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我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鞭打到满地打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对不起所有人,从没有人对不起我,如果人之间非要用亏欠来衡量,那着实太过可怜。
我虽然皮开肉绽苦苦哀求他停下手,不要再打我了,但我却不能出手还击。因为他是佛爷的骨血,因为我欠了尹新月一辈子的债永世难还,因为我确确实实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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