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下刚睡暖的床,一把拉开门,小白双手插袋站在门外,见我开门就搓了一把脸,仿佛赶走困意,深呼吸,一鼓作气说:“我的公寓楼不知道怎么响起火警了,我今晚……能不能留在你这里?”
他这个白痴,我当然会答应。但我只看着他。
公寓外走廊的灯照到他头顶,他的头发微微乱了,看上去又困倦又困惑。深蓝色的牛角扣大衣下面是睡衣,蓝色丝质边缘,白色纯棉质地,从上到下一线纽扣,胸前有口袋的那种睡衣。他像个规规矩矩的小男孩,配套的睡裤下面是一双毛茸拖鞋。
我穿着t恤和长裤,盯着他的睡衣裤和拖鞋说:“你几岁?”
他低声下气:“拜托了,夏启,我知道你不喜欢人不请自来。”
我说:“我让你进来,我有什么好处?”
他又深吸一口气,说:“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只要你冰箱里有。我送你去上班,接你回来,你明天一天都不用开车。”
他知道我讨厌allsa的停车场,也讨厌在雪天开车。我说:“三天。”
小白按着鼻梁说:“成交。”
我侧身让他进门。去衣柜把他以前过夜留在我这里的衬衣和领带翻出来,扔到次卧给他。他盘腿坐在床上,忽然就一点也不困了,笑起来:“你把我的衣服送去干洗?”
我转身出门,他继续问:“还全部都熨过了?”
我转过头说:“闭嘴!”砸上卧室房门,明明墙有防声层,我还是像能听见他的笑声。但是这……感觉不差,我用被子盖住头,知道小白在隔壁,这几天里我第一次能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闻到一阵烤面包的香味,迫使我睁不开眼下床,揉乱头发走向厨房。小白坐在餐桌一端,居然已经穿上衬衣,在扣袖口,笑着说:“夏启,早安。”把一个餐盘推到我面前,从我面前走过,去椅背上拿领带,对着镜子绕那条浅灰色的东西。
他烤了吐司,我都不知道我有烤吐司机。我看向钟:“现在才八点。”
他一边系领带一边无奈地说:“夏启,你不能因为你每天十一点才来上班,才吃到我带给你的早餐,就认为早餐应该在十一点。告诉你一个常识:大多数人在八点吃早餐。”
我说:“你的早餐的味道把我吵醒。”
他丝毫不被影响,系好领带,坐到我对面,态度很好地解释:“我想煎蛋做三明治,但是你冰箱里的鸡蛋已经过期一个月。我想做沙拉,但是你冰箱里连一片绿色蔬菜都没有。你冰箱里唯一还能吃的就是这一袋面包。”
我说:“你在我这里借宿,还对我的冰箱有意见?”
他叹气,望向天花板:“今天下班我会去采购。”
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我知道他会买。这个认知让我有了一点胃口,开始吃早餐。小白在我的餐盘里放了几个小包装的黄油和蜂蜜,我在烤脆的吐司上抹上厚厚的黄油,倒上蜂蜜,黄油和蜂蜜混到一起被涂开。我拉开冰箱,冲着他宣布:“你说错了,我冰箱里能吃的不止一样。”抱出一大罐花生酱,再在吐司上抹一层花生酱。
小白看着我盘里的三重酱料三明治,脸蛋那么漂亮,非用一种叹息的口气说:“如果你继续这么吃下去,你的胆固醇会在三十五岁前——”
我朝向他大大咬了一口三明治,把那块咬过的三明治扔进面前的盘子里,舔手指上沾的花生酱。
他放弃再说,无可奈何地又按起鼻梁。
小白把餐具放进洗碗池里回来再洗,他不想上班迟到。他会接着做晚饭,我不想洗碗。我坐进他的车里,说:“打赌。”
他倒车:“什么?”
停车场外都是雪,阳光照在雪上反光强烈。我看着几堆雪盘算:“赌我今天准时上班,方凰不会发表任何评论。要是我输我给你两百块,要是你输你洗碗。”
他想了想,说:“其实我不介意你直接给我两百块叫我洗碗。”
我故作惊讶地瞥他:“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廉价?”
他忍不住低声笑起来,笑容居然很灿烂。我转头去看车外。
我上午八点半坐小白的车到allsa,方凰挑高眉毛在楼上看我,走下楼时赞赏地拍小白肩膀,挺胸抬头地踩着高跟鞋远去。
我两侧嘴角拉高,说:“我赢了。”
小白无辜地问:“是吗?”我们并肩向前走,他在我之前到办公室,推开门:“我们可没说是口头语言表达还是肢体语言表达,她的肢体语言明显发表了评论。”
这个狡猾的不认输的小混蛋。
他推开门,拿不准我是不是要进他的办公室。我退后两步,退到门外的走廊上,他脸色忽然改变,预知我要做什么。我公告:“你昨晚睡在我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下了床反而要我给你两百块?”
我没说谎,整间公寓的家具都是我的,次卧的床严格意义上也是我的床。
别人想歪是别人的问题,不是我的。走廊静了几秒,所有端着咖啡杯在谈话的人都凝固成雕像,呆呆地看向我们。小白坐在办公桌那一端,手肘撑在桌上,痛苦地捂住脸。
这真有趣。看小白崩溃真有趣。
我打个响指,指着他说:“你洗碗。”一锤定音,光荣胜利地走向我自己的办公室。
中午小白买了三明治来我办公室,他一定花了一上午调整心态,进门前再三给自己鼓气,因为他没敲门。他直接推门——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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