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耐性实在是耗尽了:“你再不走我叫人来赶了啊!”
“我不是啊!”杨万千一狠心就把门跟活生生扒开了,刘哲还想推拒,杨万千上前一步就冲着他嘴亲了一口。他亲完才发现自己太唐突,又补充说:“我不是要钱,我喜欢你。而且我想……”
“你疯了吧!”刘哲声音忽然严厉地骇人。杨万千被吓得愣在原地。
刘哲这时候把对着张大善人的怒气全一股脑发泄在杨万千身上了:“老子是给!但老子也不是见什么男的都上的!别他妈瞧不起人,什么货色都赶往老子床上送,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说完他狠狠关上了门。
像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说狠话了,身体提不起一点儿力气,刘哲跌坐在门口。
又过了两秒,他忽然站起来冲到厕所呕吐。
杨万千无措地站在门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掌有刚才扒着门框时候勒出来的红痕。
刘哲和他的嘴唇一触即分,那点儿干燥的温存几乎瞬间消散。而刘哲的话像一桶凉水,瞬间把他浇醒。想了想,他意识到自己没戏了。
明明之前考虑的这么周到,怎么见着人就全被打乱了节奏呢?他还想好了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并且为之前的隐瞒道歉。喜欢啊表白啊这个事儿其实可以往后面放的。可是他太着急了,头一次看到这么暴躁的刘哲,以为自己错过这次就没机会了。
太慌乱了。又或者是……太情不自禁了。
杨万千用手捂住脸,一个人站在酒店楼道里,缩着肩膀抽泣了两下。
唉这感觉还真是,有够难受的啊。
众星捧月啊、万人仰慕啊,到最后不还是一个人,一事无成。
刘哲那天晚上喝的酒也多,一吐就吐个不停。后来胃里只剩水儿了,他才昏昏沉沉地挪到了床边,人没上床,直接头往枕头上一歪,跪在床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竟然还是这姿势。简直每根骨头都在跟他抗议。刘哲动了动几乎不能要了的脖子,很嫌弃地脱了衣服去洗澡。被凉水这么一冲,昨天晚上的记忆全都放大了往他脑子里蹦。李明天来找他,还说他喜欢自己。刘哲去碰自己的嘴唇,好像还亲了一口?
是了,因为这一口,他还吐了。以前心理医生被迫给他建立起来的条件反射,如今看来还真是“管用”。
他坐在浴缸上,回想昨天晚上的情形。
一段时间不见,那老哥好像白了点,跟他对视的时候,大眼珠子黑白分明,眼神是慌乱的。刘哲忽然觉得好笑,那人是弯的?那么朴实厚道的一个乡下人,竟然也跟自己一样……
刘哲这样想着,给张大善人发了个短信。
“军师,有个农民工想上我的床,为之奈何?”
此军师不靠谱已久,这次仍然不例外。他立刻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理念给刘哲回电话:“卧槽真的假的啊?谁啊,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刘哲擦着头发一点点回忆:“就上次我给他钱的那个。在酒店底下。你的门槛。”
“哦——”张大善人千回百转地感叹一声,觉得记忆里那张脸有点儿微妙的眼熟,“有点儿印象 。”
“不会吧,”他接着又自顾自感叹,“我感觉挺硬的啊那哥们。不像个上门撩你的啊?”
刘哲更说不清了,他叹了口气:“再怎么也不可能了。他昨天亲我一口,我竟然吐了。”
“……啊?”
“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前的心理医生用催吐法矫正我的性向。”刘哲现在心里挺平静的,“所以你也别再找心理医生了。我现在其实也,不能算是gay了。”
他站在落地窗边上。九点的日光散向人间,酒店门口的楼梯上空无一人。他想起李明天坐在那儿时候单薄的背影。
刘哲不是直男,他不喜欢女孩。
现在他好像也不能做一个弯的了。
李明天会怎么想自己呢?刘哲莫名其妙地这么想到,如果自己没有那么抗拒自己同性恋的身份,自己会尝试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吗?
可是刘哲再也没能见过李明天。
直到项目稳定,他要回京城,楼下的赤膊大汉中也没有出现过李明天的身影。
李明天一个打工的单身汉,说走就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刘哲心里就挺不是个味的。
他本来以为过几天碰到,他就可以随意地为那天晚上的迁怒道歉,并且表明自己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可是人家似乎没想给他道歉的机会了。
刘哲让张大善人帮忙查查工地有没有这么一号人,就是一直也没找到。一天找不到,这事儿搁刘哲这儿就憋屈地慌。张大善人见他一直找这人,挺奇怪:“你别是真喜欢那哥们吧?”
刘哲闻言微怔,随即惨淡一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已经被‘矫正’了。”
他说起来眼角下垂着,显得这大老板有点寂寞。张大善人看着刘哲的表情,想着他这样费死劲儿找一个打工仔,只是为了一个道歉。
他觉得自己的老朋友真是孤独坏了,真的是被自己逼的快要看破红尘了。
他叹了口气,说:“我再帮你找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事还要从张大善人的老婆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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