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庞长并未多想,但见梁陈二人仍在争吃“药渣”,看起来甚是好吃,勾起了他的馋虫,便走了过去,说道:“给我吃一块。”
梁珏笑道:“药渣没什么好吃的。”说完继续与陈贵争抢为数已不多的牛腩块。
庞长靠得近了,就闻到一股浓香从瓦煲中散发出来,便再说了一遍:“给我吃一块。”
这次梁珏与陈贵都没有理会他,眼看煲中的肉越来越少,哪里还顾得上说话?赶紧抢吃才是正经。
庞长眼见如此情形,脑中灵光一闪,难得开窍了一回,嚷道:“你们这两个骗子!居然只顾着自己吃肉,不给我吃!”
一时间,庞长咆哮如雷,挥拳追打两人,梁珏手里稳稳地挟着一块肉,哈哈笑着逃出厨屋,陈贵忙乱之中还不忘拎起那只瓦煲,然后撒腿就跑。
喧扰了一番后,庞长终于追上了陈贵,吃到了最后两块肉。
三人回到了梁珏住的厢房,梁珏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榻上,抱着肚子哼哼,一口气吃了太多牛肉的后果便是如此。陈贵吃得也不少,见他如此,便也不讲礼仪了,伸长了两腿箕坐于榻。
庞长倒是站着,他怀抱着那只瓦煲挟剩下的芦菔吃,边吃边愤愤地骂梁陈二人。
梁珏与陈贵对视了一眼,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俩笑得太厉害,差点在榻上坐不稳,滚了下来。
庞长勃然大怒,一手将那只瓦煲放在地上,奔上前去,按住陈贵提拳便打。他人虽粗鲁,下手却有分寸,陈贵又皮厚,倒不怕打坏了人。
一旁的梁珏眼见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连忙叫道:“莫打我,否则日后你再也吃不到如此美味的吃食。”
庞长本已到了他身边,闻言那拳头便落不下去,要收回却又不甘心,道:“那你日后所做的任何吃食,我都要第一个吃。”
梁珏笑着应允了,庞长这才作罢。
夕阳斜斜地透过小窗照了进来,梁珏伏在榻上,伸出手,用手指剪那阳光玩,阳光自然是剪不断的,只将他的手指照得如玉雕般微微透亮。
他放下手,抬眼望望箕坐于一侧的庞长,懒懒地说道:“喂,我还不算真正认识你呢,你是什么来路,能不能说给我听?”
庞长本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但或许是因为此刻房内的气氛太放松,又或许是因为他对梁珏的印象颇好,鲁直的庞长没有迟疑,就将自己的来历说了出来。
他乃是老太尉之孙,喜欢围猎,一次在自家田园中布下围场后,不知怎地出现了一个放马的老翁,手下人前去驱赶,与老翁发生争执,有一两个不长眼的家伙竟将那老翁给打死了。因害了人命,他便犯下了重罪,从雒阳发配到宣曲长水营服役。
他的声音洪亮而堂皇,即便是提及自己犯下了死罪,从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变成了扒土吃风的刑徒兵,也不显颓然,眼中只有倔强。
梁珏点了点头,坐起身,转头问陈贵:“你呢?”
陈贵从坐榻上站了起来,慨然道:“吾祖籍高平,先祖曾有功于朝廷,以将军衔受封于世祖皇帝。贵粗识武艺,略通弓马,因闻北军五营为军中精锐,特自请前来长水营……”他立得笔直,昂首挺胸,年轻的脸上焕发神采,显然,不论是家世还是武艺,他都相当地引以为傲。
梁珏好奇地问:“你后悔不?”
作为一个世家出身的良家子,来到条件如此艰苦的长水营,他应该吃了不少苦。
陈贵正讲得慷慨激昂,不料被他如此煞风景地打断,不满地抿了抿嘴,说道:“……不曾。”
庞长立刻笑道:“哈,那在我耳边抱怨了很多遍的人是谁啊?”他不像陈贵那般心思绕个几重,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话一出口,就被陈贵微带责怪地看了一眼。
庞长只是不理。他知道陈贵的意思,不就是怕传到徐校尉的耳中吗?他倒是觉得梁珏不是那种乱传话的人,这是他的直觉。再说,就算传进徐校尉耳中又怎么样?事实就是事实。
陈贵的心思远比庞长细腻,自然不是这样想的,可庞长已把话说了出来,他也无可奈何。明明他比庞长要小个两岁,然而比起莽撞热血的庞长来说,他却更象是一个稳重的兄长,终日担心幼稚的弟弟会闯祸。唉,做人真不容易。
庞长才不管陈贵在愁什么,他捅捅梁珏,粗声粗气地说道:“该你了。”
他对梁珏的出身颇感好奇。这人的职位是中候的书记,只是一个小吏,然而他生得美貌,皮肤细嫩无瑕,谈吐不凡,更像个世家子。而且他既会看症,又懂疱厨之事,还会打雁翅马鞍……一个自小被人服侍着长大的世家子可不懂这么多。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陈贵也有这种疑惑,他想得比庞长更深一层:如此人物,竟只是班中候的书记,可见班氏一族藏龙卧虎,只怕外头那些以为班氏从此没落的人都想差了……
梁珏咧嘴一笑,“你们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用急,小比之后我自会告诉你们。”
庞长虽有些狐疑他为何如此故弄玄虚,但他一向心大,不一会儿就丢开了这件事,起身说要去叫他那什的兵卒再跑两圈障碍跑,风风火火地走了。
陈贵也想走,却被梁珏拉住,低声问:“庞长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吧?”
陈贵不解其意,疑问地望着他。
梁珏俊秀的脸上带着讪笑,低声道:“明明在自家园林里狩猎,场子都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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