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冷着脸:“分床睡也能说话,我又没堵住你的嘴巴。”
谢冕见她态度坚决,心知她气狠了,投降道:“那好,你睡床,我睡这里吧。床上总要舒服些。”见她不理会他,索性一把横抱起她,在她的挣扎中将她抱上床,塞进了被窝中。
他却没有马上去炕上睡下,在她身边坐下,低头凝视着她。
朱弦被他看得发毛,赶快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谢冕犹豫了下道:“是关于周夫人的事。”他顿了顿,语气慎重起来,“以后若她再要见你,你千万休要理会她。”他这个娘亲,心之狠,手之辣,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就怕他不在时,念念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他的神色带上一丝苦笑,又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鬓发道:“念念,最近几日我会越来越忙,怕顾不上你,你一定要小心。”
朱弦心中疑惑:关于周夫人,自己确实有很多不解之处,她和谢冕怎么会弄到如今母不母、子不子的地步的?而且,周夫人幽居在秋韶院,说是被软禁了,又能自由召见外人;说是正常,偏偏秋韶院又败落成那样。还有自己进入秋韶院后诡异的熟悉感,委实难以解释。她小心翼翼地问谢冕道:“她不是你的亲娘吗?”
谢冕的手落下,紧紧攥着被角,目光有些发冷:“很久之前,就不是了。”
朱弦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谢冕望着她茫然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周夫人之事实在难以宣诸于口,念念现在没有记忆,叫他如何启齿?他想了想,含含糊糊地道:“周夫人和谢家有深仇大恨,一心想要毁了谢家,所以念念,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她。”
朱弦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可不知怎的,心里又隐隐觉得自己早就该知道了。她望着谢冕僵硬的身形,低垂的眼睑与几乎凝固的表情,心头忽地一颤:那是他的生母啊,一个孩子要对母亲说出这样的评价,该得经历了多少失望。
又酸又软的心情仿佛自由意志,弥漫开来,她再忍不住,从锦被中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了他,柔声而道:“鱼郎,你别难过,你还有我。”
谢冕一阵恍惚,曾经的记忆与现实重叠:十四年前,她站在铜镜前,双臂环绕,回抱住自己,告诉他,他还有她;十四年后,她再次拥抱住他,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他的念念呵,时光荏苒,她却从来没有变过,依旧有着一颗天底下最柔软的心。他何其有幸,能够在时光的间隙中屡屡遇见她,为他原本灰暗的天空带来最明亮的色彩。
心口酸酸的,涨涨的,仿佛有什么充斥着胸臆,心中激荡不已。“念念……”他低低地,温柔地呼唤着,将头埋在她雪白柔腻的颈窝中,紧紧回搂住她。
第76章 春宴
许久, 感觉到她因他过紧的禁锢在挣扎,他才松开她,依旧将她送回被窝中,仔细地盖好。
朱弦却想起有事问他:“你那个许表妹怎么非要嫁你, 难道做妾很好吗?老太太既疼她, 当初怎么没让她嫁你做妻子?”她委实想不通, 谢冕婚事艰难,许表妹就算身份低了些,想嫁他也不是不可能的。怎么当初不嫁,等她和谢冕成了亲, 却宁肯做妾也要嫁了?谢冕明明已经明确表示了拒绝,许老太太还百般强逼。
谢冕道:“许表妹在家时曾经被退过亲, 坏了名声。”敬伯府也是要脸面的,就算他再不堪,也不能为嫡子娶个身份又低,名声又差的正妻。
“那她怎么就非嫁你不可了?”朱弦斜睨他, 他惯是到处留情,若是没招惹过人家,怎么人家就非他不嫁了?
谢冕连呼“冤枉”,告诉她道:“她委实另有心上人,想要嫁我, 也是因为想和心上人亲近,又知道我对女儿家一向宽容,不会和她计较罢了。”
咦, 还有这种事?朱弦心中好奇心大起,双眼闪闪发光地问道:“她心上人是谁?”而且,说什么不计较,“他就笃定你喜欢戴绿帽子?”
什么叫喜欢戴绿帽子?谢冕被她说得脸都绿了,争辩道:“不过是我不把她们放到心上罢了。”见她脸儿红扑扑的,眼睛发光,一副要继续追问的样子,他头疼地忙转了话题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下午的时候怎么会忽然想起问我拜师之事?”当时他心中只有一亲芳泽之念,没有多想,等到回过头来才发觉,她在那时忽然问这个问题显得格外突兀。
朱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才答道:“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哦?”谢冕起了兴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朱弦一边回忆一边道:“我好像梦到自己变作了你,然后在一个破庙碰到了郑先生,还想让你拜别人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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