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天奇怪道,“为何?”
“须得有个人触发机簧,”云阶斜了下眼看他,“你不会希望我立刻和相处了七八年的旧部厮杀吧?莫道我当了叛军还假装仁义,毕竟看不见也就无所谓,何况一旦雪崩,死伤何止成千,要求别太多,起码目前别太多。”
云遮天讪笑,掩口轻咳,“问问罢了。到时你如何下山?”
“只能等仗打赢,挖我出来,”云阶笑得颇为恶趣,见云遮天脸色一僵,他又道,“明日我就带人到山顶掘个山洞,内藏柴火食物,冻不死也饿不死。”
云遮天转而哈哈大笑,大手连连拍他肩膀甚是自豪。
云阶陪笑着低下头,一会儿,仰首灌了大口酒。
“有心事?”云遮天没忘记那日沙地云阶言辞凿凿的样子。
好半晌云阶垂头不语。
“说吧,藏着掖着做什么。”云遮天再发声。
又思量一会儿,云阶才道,“这话说起来或许太早,还是希望你现在就答应我。”
云遮天万般正经等他下句。
“攻破定康时,饶他一命。”
说着云阶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来递给云遮天,“我娘墓地前的坟土。”
云遮天恍了下神,接过布袋子。他早已记不清这把坟土的主人生前的音容。
“不记得她的模样没关系,总该上柱清香凭吊一下。”
云阶撑膝站起,踉跄两步,走回自己营帐。方才说的几句话,足以让云遮天放下全部戒心信赖他。
外头雨雪淅淅沥沥,夜空幽黑盖顶,似乎要将地上的活物尽数摧毁。
大雪倾注,天地皑皑。
京城。
家家闭户不出,长街萧条。
时有信使飞马出入,积雪从刚过马蹄,渐渐淹没马膝。
百年未见的悍雪,令人惶恐。
暖阁如春,凡生端着碗药,伫立在门口。今日晚了半刻,韩寂已然苏醒,靠坐床头,目光呆滞无神。
他手中的汤药饮者嗜睡,于身子无碍,此计出自杨湛之手,目的很简单,让韩寂睡过一季,至少睡到化雪。
凡生屏气,迅速闪到床前,不能让韩寂清醒,这是杨湛交代的。
“只怕童怀也跟了去。”韩寂木然道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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