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闲愣住了。那片夜色在一瞬间将意识笼罩,她听见男人又问了一遍:“美女,请问这个东西,是你掉的吗?”
她迷迷瞪瞪地点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抢过周傥手中的那块黑布,团了团胡乱塞进包里,也没在意其古怪的手感;旋即又见男人挥了挥手,她便低着头快步走向了驶来的地铁,不发一言。
周傥目送着她离去,唇角一勾,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公文包,打开来,取出一包湿巾纸,细细将右手擦了两遍,往旁边垃圾桶里一扔,笑容骤敛,旋身离去。
包包内,景遥与润安因为突如其来的震荡而摔在一处,此时都正瞪着眼睛看那团被突然塞进来的黑布。
那布块蜷成拳头大小的一坨,不知展开来有多大。景遥借着皮包开口处漏进的灯光打量了两眼,明显感觉到,这块布的质量比之前给苏暇的那块要走心不少——起码这个不再是从西装上随便剪下来的了。那材质,看着倒像金丝绒。
又细细看了一会儿,景遥心中忽然一动,扶着润安坐好,转身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布走了过去。
灵体大多不喜黑色的纸或布料,尤其是物灵。他们对岁月的流淌很迟钝,对日夜轮替也无甚感觉,而完全漆黑的布料则会带给他们一种夜晚到来的错觉,将他们锁在其中,让他们陷入沉眠,动弹不得。景遥是天生的木灵,对此没那么惧怕,却也实在无法喜欢。他强忍着恶心,伸手进去摸了一阵,吃力地拖出一块沾着指甲油的薄木片,还没来得及将其放在地上,便已忍不住干呕起来。
润安起身走了过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疑惑地看了眼从黑布里扯出的木片,在景遥背上不轻不重地画了个问号。
“我的本体。”景遥呕了半天,从嘴里喷出两片指甲盖大小的嫩叶子。他拆开旁边的纸巾,撕下一角抹了抹嘴,就地坐下,继续道:“周傥给我送来的……那个家伙,他早就知道!”
润安不解地歪头,景遥随意摆了摆手:“诶,反正肯定又是夏时告诉他的,那菟丝子就听夏时的话……”
他说着,目光又落到那坨黑布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这个东西应该也是夏时让周傥送来的?但他送这个来做什么?”
润安在他肩头缓缓写了“物灵”两个字,景遥深以为然地一点头,想起他还在谢绍松家时,夏时也是这样,托周傥给苏暇送了块黑布来对付逃出的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或许也没那么难办。”景遥感到了些许希望。他虽然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但夏时会给这个,必然有其理由,也许对方就是个被黑布完克的物灵也说不定,就算不是,这其中也必另有玄机——对于夏时的判断,他向来是很相信的。
【夏时。】润安在他的肩上写道,【很厉害?】
“嗯,起码在预言这一方面,他不会出错。”景遥点头道,“他能‘读’到很多东西,也救过很多人……你别慌了,既然夏时出手,苏闲也肯定会没事的。”他安抚地拍着润安的手背,浑忘了之前周傥曾说过,夏时他“没空管”;润安却是唇角一弯,信赖地点了点头,完全信了。
景遥更是开心,将自己本体铺在地上,拉着润安坐下,问道:“诶对,你之前还没说清楚呢,好端端地,怎会突然想到跟苏闲出来?今天是有哪里不寻常吗?”
润安点了点头,执起他的手,在掌心认真写道:【苏闲今天,没去上班。】
景遥:“?”
准确来说,苏闲已经连着几天没去上班了。
虽然那份工作本身也可有可无,她过去也偶尔会请两个无伤大雅的病假装死偷懒,但像这样连续几天翘班,却是第一次。
但哪有怎么样呢?——随着人流走下地铁,苏闲举目四望,瞳中行人来去,留不下一片残影。
不想管了。什么工作,都是假的、累的,她不想管了。
她现在只想躺着,只想在那人的陪伴下,安静地躺着,四肢舒展,没有负累,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或干脆地哭一场,直至陷入沉睡。
她现在只想去那里,别的都不想管了。
苏闲握紧手中包带,随着人群快步走出了地铁站,随即便轻车熟路地摸进了一个小巷,七拐八拐,敲开一扇紧闭的玻璃门。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年轻人探出头来,一甩长到遮眼的半边刘海,露出一个热情又略带几分乡土气的笑容:“哟,苏姐,又来啦?”
苏闲点点头,黯淡的眼中亮起光芒:“凯文老师,早上好。”
“不早啦,就快吃午饭了。刚想说午休呢。”凯文老师说着又一甩刘海,侧身让苏闲进来。店内墙上镶镜,镜前一排排剪刀小瓶,又有两张理容凳,一张半旧沙发,正是一套低配版的理发店陈设。
这家店很小,装修亦有些简陋,却分外得整齐干净,窗明几净,物品摆放井井有条,地板是水泥地,上面一根头发也无。
苏闲最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选择进入这家理发店,没想到倒结下了奇妙的缘分。她随手让皮包扔在沙发上,自动自觉地到理容凳前坐下,注视着镜中凯文为自己散发的身影,柔声道:“这么早就午休,不做生意了?”
“做啥啊,除了苏姐你,还有谁会来?”凯文笑说着,抖开一张布,系在苏闲颈间,转身拉开一个抽屉,口中问道:“苏姐,还是打薄吗?”
“不,梳头。”苏闲靠在椅背上,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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