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外日色苍白, 四月的天本是清风和畅,楚嘉凝却依旧觉得寒冷至极, 一颗心颤抖得厉害,她抬手胡乱抹去脸上肆虐的泪水, 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脚迈开步子, 横斜的影子在风中踉跄。
“谢主隆恩?你个笨蛋, 傻瓜!人家都赐你死罪了,你还要谢她!”
“混蛋, 你自己去要什么来生, 却要留我一人在此,我不跟你走,你上哪儿去找我啊!”说着楚嘉凝哭得更凶了, 好像是为着连来生也不能与她相见而伤感。
楚嘉凝就这样边哭边骂,她没有做马车, 她害怕一个人被关在封闭的车厢里的感觉, 蓦然冷静的气氛会让她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 她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她,原来,她已经住在自己心里这样久了吗?
回了相府,楚嘉凝便病了,一病就是数日, 躺在床上呆愣的眼神望着床顶,面色惨白非常。
听闻楚嘉凝病了的消息,楚莹宣特意请示了皇帝从宫中赶了出来,说起来,自打入了宫,她便鲜少有机会再回相府,如今回来,倒是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怀。
如今楚莹宣身份不同,身为皇后,又怀有身孕,行事间便是更多了几分谨慎小心。原本高黎昕是打算派百人仪仗队护送,但被楚莹宣拒绝了。高黎昕刚登基,她身为皇后自当替皇帝分忧解劳,起码不能给她平添困扰。
她回相府也不过是为着私事,自然不必大张旗鼓,又是清路开道,又是百人仪仗队八抬大轿的,不免惊扰了百姓的生活。
楚莹宣不愿,高黎昕也未再强求,只是见着如此善解人意,体恤百姓的皇后,颇感欣慰,抱着她忍不住又亲吻了会儿,才舍得放她出宫。
楚相和楚夫人见着皇后驾临,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才满眼期冀地望着楚莹宣,眉头紧锁。
眼下他们虽心急如焚,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楚嘉凝日渐消瘦下去。
“凝儿!”楚莹宣坐于床前,轻唤了声,声音似是有些颤抖。
闻声,楚嘉凝恍惚了下,呆滞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些灵气,她僵僵地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姐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坐起身子抱住楚莹宣,躲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上一次哭,还是给慕容水嫣送行的时候,那一天,她几乎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泪水流尽了。回了相府,她便再没有流过一滴泪,如今见着从小喜欢亲昵的姐姐,泪水像是开了闸,泛滥成河。
“凝儿······”楚莹宣抱着她,红了眼睛,甫一开口,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那些话于楚嘉凝而言皆是苍白无力的。
“是她,是当朝的皇帝,你的爱人杀了我的水嫣。”楚嘉凝双手紧紧抓着楚莹宣的胳膊,声音中带着几分控诉和埋怨。
闻言,楚莹宣心头一震,怔愣地看着她。
“我恨她!”楚嘉凝挺直了身子,一张消瘦的脸颊已然是泪流纵横,“可她毕竟是姐姐最爱的人,凝儿纵使再怨再恨,也只得忍着,受着。”
楚嘉凝心疼的厉害,眼神避开楚莹宣的注视,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凝儿要走了,要离开这儿,这是凝儿最后一次叫你姐姐,以后,你再不是凝儿的姐姐,你是她的女人,是万人敬仰的皇后。”
楚莹宣呆呆地看着她,泫然欲泣,那个从小喜欢黏着她的妹妹,如今却对她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楚莹宣只觉呼吸一窒,心如刀割。
可她的确愧对于她,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慕容水嫣确实是被高黎昕一杯毒酒赐死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世事总有许多无可奈何,更何况是匡扶天下社稷的皇帝,缠身的诸多身不由己又有谁去体谅呢?
眼里蓄满了晶莹,楚莹宣只觉身心疲惫,高黎昕那儿她怨不得,她知她的万般无奈,楚嘉凝这儿她更解释不清,只得将她对自己和高黎昕的怨恨尽数受下。
待楚莹宣动身回宫时,天色已然暗沉了下来,夜雨潇潇,透过黑暗传到耳边,仿佛无休止的控诉,簌簌有声地砸在她心头。
她如今是皇后,自然是要住进永福宫的,高黎昕平时日理万机,一旦忙碌下来,有时便直接在养和殿住下了。
殿内冷冷清清的,加之心里繁事缠绕,楚莹宣也没什么胃口,只简单进了点膳便转身回了房躺下了。
窗外还是阴雨绵绵,楚莹宣侧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眉头微微皱起,睡得好像并不太踏实。
脸颊忽然一热,楚莹宣眉头皱的更紧了,低低地嘤咛了声,朦胧的双眼似睁非睁。
高黎昕批阅完奏折便急急地赶至永福宫,听闻云兮说娘娘今晚心情不佳,晚膳也没用多少,脚下的步子更急了。
她抱着楚莹宣微微俯下身子,又在她紧皱的眉间吻了吻,楚莹宣脸上的愁容却是未减半分。高黎昕心疼坏了,心里自责不已,想必是为着水嫣的事了。
“恩?你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楚莹宣软绵的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听起来酥酥软软的,高黎昕一颗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刚到,是不是吵着你了。”高黎昕摸了摸她的红扑扑的脸蛋儿,笑道。
“没,本来也睡不踏实。总是梦魇,浑身酸疼的紧,倒不如醒来的好。”楚莹宣伸出胳膊勾着她的脖子,慵懒地回道。
“可是因着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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