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视野里只有对方压低的帽檐。
这种几个世纪般的漫长等待让邵彦东有种将心脏扔在案板上被一刀刀缓慢而细致地凌迟的错觉。
“是。”
终于回应,骆迁的头垂得越低,帽子口罩和夜色几乎掩藏了他所有情绪。
听对方那声不愠不火的回应,不知为何,一瞬有种前所未有的怒意窜上脑壳,邵彦东克制不住地一把扳住骆迁将他转过来面向自己:“你再说一遍。”
眼前男人沉默。
“再给我说一遍。”
“……是。”
“再说一遍!”
“……”
“看着我。”
“……”
“骆迁,看着我。”
“……”
“听到么!看着我!”
恨死对方那该死鸭舌帽,邵彦东动作粗|暴地掀开,手因为动荡的情绪有些抖。
对方那伤痕累累的面颊暴露的瞬间,邵彦东错愕地看到对方一直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早就满是晶莹泪液。
但一声抽噎也没有,就那么自己死磕地忍着。
心再次被狠狠戳痛,看着那令人心疼的小子,邵彦东顺然感到眼角一酸:“你……”
扳着对方肩膀的手一点点松开,他在原地无言了许久,才伸手缓慢地抚去骆迁脸上那些褶皱和纹路模糊的皮肉上盖满的泪水。
看着始终闭着眼默默流泪的骆迁,邵彦东一把扯住对方揉入怀里。
就这么以这种姿势坚持了一会儿,邵彦东忽的感到怀中的男人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片刻后,是对方压抑着的,沉闷而断续的抽噎声。
“听我说,我们可以撑过去的,知道么,可以的。”用手护着骆迁后脑勺,邵彦东露出一抹苦笑,眼角慢慢滑出泪水,“一定可以的。”
“……”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邵彦东闭上眸。
“……”
“不管怎样,我不会跟你分手,听到么。”
“……”
☆、死水05
邵彦东和骆迁回去公寓时,顾宇锋正四仰八叉地横在沙发上。
听到门锁响时,实在想保持自己高冷而整洁的形象,顾宇锋身躯颤了一下,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袋,边揉眼睛边看着两个表情晦暗的男人进屋。
“唷,都回了?”整了下凌乱领口,顾宇锋深深吸了口气,“挺好,吃完饭散步什么的有助于——”
那句“消化”还没出来,他注意到邵彦东用一种颇为深邃的视线目送埋着头根本没停步的骆迁进了自己屋子。
在眼睁睁看着骆迁在自己和邵彦东面前缓缓关上房门后,顾宇锋才纳闷地转向邵彦东,表情也渐渐正经起来:“什么情况?”
看上去疲惫异常,邵彦东颓废地将手中塑料袋扔上茶几,随后仰身坐上沙发,没有答话。
顾宇锋观察着邵彦东那种相当郁闷的表情,挑着眉猜测:“你们这是吵架了?”
干脆闭上眼睛,邵彦东没动也没打算回答。
知道对方情绪不悦,顾宇锋眯眼看了对方一会儿,逗他道:“那我去问问骆迁?”
闻言,邵彦东皱眉缓缓撑起头颅,终究是看了顾宇锋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别闹”。
“所以怎么了?”顾宇锋也向后仰上沙发,调侃道,“我可不想夹在中间当传话的。”
“骆迁想跟我分手。”不想藏着掖着,邵彦东长长叹了口气,随后躬身向前,伸手去够茶几——
反正他知道有什么事情想瞒着顾宇锋这位优秀调查员同志基本是不可能的。
顾宇锋放任邵彦东的自我摧残,只是有些意外地撑起眉梢:“他跟你提的?”
“废话。”邵彦东咬着烟疲惫道,“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是我提。”
一声叹笑,顾宇锋一边摇了摇头,一边道:“这还真是让人有点意外。”
“行了,你也忙了一天。”缓缓从沙发上站起,邵彦东没有把这个话题深入的意思,也没有一向的耐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呃,看起来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儿。”见邵彦东起身要走,顾宇锋追了一句。
“什么。”心不在焉地吐着烟,邵彦东往洗手间迈。
“小骆这事,我可能还推波助澜了。”伸手挠了挠头,顾宇锋干涩地笑了笑。
不明白顾宇锋是指什么,邵彦东一双疲倦的死鱼眼基本没什么情绪:“是么。”
“今天下午的时候——”考虑着该怎么解释自己那番好意劝说,顾宇锋伸手不自在地刮着鼻梁,“——我跟他说从现实角度,我觉得你们不适合在一起。”这话落下,顾宇锋便尴尬地抿起唇。
闻言,邵彦东洗手的动作果然一滞。
片刻,他从洗手间向客厅探了个头:“你跟他说什么?”
僵硬地一笑,顾宇锋做了个举双手投降的动作:“我发誓我只是发表个人意见,没怂恿他去找你分手。”
缓缓眯起眼,邵彦东故意压低声线逗顾宇锋:“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
“大人饶命。”顾宇锋索性奉陪到底。
摇了摇头,邵彦东没打算跟顾宇锋怼,重新缩回洗手间洗漱完毕。
继续举着双手,顾宇锋等待了一会儿,道:“不过看这样子,你们是没分成吧?”
“托您老人家的福,差点就分成了。”邵彦东用毛巾擦干净脸,晃进客厅。
正当顾宇锋还想回话时,骆迁房门忽的缓缓打开。
客厅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止住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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