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杨彻带来的三千精兵,则驻扎城外, 他只带了数十亲卫入城,只是那长长的仪仗队,依然让自诩见多识广的长安百姓津津乐道许久, 男左女右, 个顶个的好看。
杨廷清咳了一声,“阿蛮。”
苏令蛮这才回了神, 讪讪地笑了笑。
这杨彻当真长了好一副清秀面庞,与杨照、杨廷等外露的俊朗不同, 唇红齿白,不说话时有二八少女的娇怯,尤其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下垂, 看人时格外无辜,比她一个妇人都显得堪怜。
至于那虎背熊腰、力拔山兮的气概,是半点没见着。
头一天入城,先去拜见圣人,三跪九叩之后,两厢你来我往地叙了些并不存在的“旧情”,一个泪涟涟感怀天恩,一个欢喜喜得见亲人,做足了热闹场面。
百官们趁机歌功颂德,几乎以彩衣娱亲之势让中山王感受到了朝廷的百般关怀。晚间趁势办个小家宴,杨宰辅因年事已高,早先拒了,杨廷则被要求携眷参加,与圣人齐聚一堂,为杨家支脉硕果仅存的中山王办接风宴。
“这位便是弟媳吧?”
杨彻朝苏令蛮举了举杯,又朝杨廷挤挤眼,调皮道:“阿廷好福气。”
说起来杨家也是心酸,新一辈内,嫡脉只得杨照、杨廷两人,支脉便他一人,与那动辄好几十甚至上百一代的大家族不能比,杨彻在三人中年纪最大,是以托大叫一声“弟媳”也是不差的。
诺大的殿内,除了杨彻带来的两个妻妾,与杨廷带来的苏令蛮,多数还是被圣人那济济一堂的妃子给挤满了。
乍一眼看去,竟也有满满当当、花团锦簇的热闹。
只可惜,能陪在圣人左右的,除了宠冠后宫的容妃娘娘,其余人都被排到了正座后边,史皇后自打出了宗人府,便自请常伴青灯古佛,闭门不出再无声息,史家也整个沉寂下去。此时场上除了容貌能稳压她一头的敬王妃,便数容妃娘娘最出挑了。
左右长长的花红柳绿一眼看不见头,后宫有牌面能出宫宴的着实不少。
苏令蛮来时还见苏蜜儿缩在角落里,蔫搭搭地跟朵恹花似的。看样子,宫中生活不尽如人意,向来跟只骄傲的孔雀似的脑袋也耷拉了下来。
杨廷与杨彻心照不宣地遥遥碰了碰杯,各自饮酒。
圣人挑眉戏谑道:“缘何是敬王有福气?”
苏令蛮只觉得上首落在身上的视线如蚁一般,让她瘆得慌,杨廷侧了侧身,给她挡去了大部视线。
杨彻见这场景,翘了翘嘴角,似见到了好笑之事,口中道:
“彻在中山地界时,便听闻敬王妃国色天香,有倾城之姿,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阿廷得如此美人,自然是好福气。”
圣人颔首,容妃娘娘眼波流转,面上带笑,嘴里嗔道:“中山王果真目光如炬,敬王妃确实为长安第一美人,敬王将这第一摘回了家,可不就是好福气?”
她这“第一”两字,说得格外婉转动人。
杨彻自然不是那不顾门面的,话锋一转道:“王妃确实是难得的美人,但容妃娘娘气度不凡,自有大家泱泱气度,让我等凡夫俗子自惭形秽。”
依照平常,若一男子对女子相貌大加评论,即便是褒奖居多,亦算得失礼。
偏这杨彻谈吐风雅,仪容甚佳,又长得清秀文弱,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完全不起被冒犯之意。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热闹不歇,宫宴自然不会只有食宴,还得有轻歌曼舞,教坊司出的伎乐舞属上层,一曲胡旋舞腰肢回转,一曲水袖舞荡气回肠,将女人的柔情蜜意水一般流出。
杨彻常年在远地,哪里见过这般繁华盛景,杏眼瞪得老大,兴起时干脆随之起舞,和着音律,竟也跳得似模似样。
时人设宴时,歌舞起宾主尽欢,随歌起舞并不算罕见,杨彻为宾,主家的杨廷和圣人自然不能让客人一人在兴,左右示意随从侍女嫔妃下殿起舞,最后除了杨廷、圣人、阿蛮和容妃四人,其余人都应场似的陪舞了。
容妃笑盈盈地斟了杯酒,递给圣人,一边问:
“当年敬王妃一舞,多少人惊为天人,今日缘何这般羞赧,不下殿跳上一曲?”
苏令蛮不爱看她调三弄四的笑,不过这场合也不会摆臭脸,正要说话,却被杨廷伸手拍了拍,道:“阿蛮今日身体不适,跳不了。”
“当初孤可没想到,阿廷竟是个能疼人的。”
圣人仰脖喝了口,看着殿中玩得正欢乐的中山王,状似无意地问:“敬王妃嫁入王府有多久了?”
“禀圣人,约莫有两个多月近三个月了。”
苏令蛮恭恭敬敬道。
“敬王府中清净,如今侧妃孺人一个都无,连个通房都欠奉,委实是不像话,我杨家子嗣本就艰难,阿廷若只守着一个人过,实在是欠妥。”
杨照看上去颇有些为兄弟忧心的意味,伸手招了招教坊司方才跳得格外出挑的两个貌美女子,眉嵌螺钿,腰若掐菡,踮脚回旋来时,便有股蓬勃的新鲜气扑面而来。
“阿廷,莫说为兄弟不想着你,这两个美人,便在我宫中也算得出挑了,你一会带回府里安置了,若能为我杨家开枝散叶,也算得为兄的一番苦心。”
这是要赐美人了。
苏令蛮手指一下子掐入了虎口,生疼生疼的。
一股子气,不管不顾地冲入胸膛,让她眼睛发酸,杨廷置于桌下的手紧了紧她,面上笑道:“圣人慷慨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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