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雅单手托着自己脖子上别人家的脸孔,专注端详宋功勤。一番观察后,道出结论,“看来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他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宋功勤能听出个中终于放下心来的宽慰情绪。“是你救了我罢?”他问道。
楚风雅摇头道:“是李大夫救了你。不过他说,你身上的毒他没有办法完全解开。当然,你可以再寻名医,再不济吃点灵芝什么的,应该不要紧。”
宋功勤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这个还不如蒙古大夫的,到时候自己开几幅药服用,这点毒不碍事。”
闻言,楚风雅淡淡瞥他,道:“你这是在说李大夫还不如一个不如蒙古大夫的外行,我看,他最好赶紧把你这不知感恩的病人赶走。”
“我说错话啦,你别告诉李大夫。”宋功勤笑着讨饶说道,随即,关注向正事,“对了,风雅,那九个药人现在何处?”
楚风雅回答道,“我原希望他们先来这药庐待……”他顿了顿,若无其事续道,“待再作打算,但他们都急着回家,我也不便阻止,便放了他们走。”
宋功勤不觉忧虑皱眉。那些药人定是中毒已深,若不好好拔毒,只怕活不长久。原本宋功勤想自己学艺不精,可把师门位置告知九人,让他们上山求医,可眼下,九人各自回家,再如何寻得这九人予以相救?
自知他在想什么,楚风雅缓缓补充道:“我把他们的住址都记了下来,还是能再找到他们。”
宋功勤喜道:“你真是想得周到!”
宋功勤赞颂得有多真挚,楚风雅回答得便有多冷淡。“那是自然。我既不莽撞,又不托大。”他这一自谦光顾着奚落宋功勤了。宋功勤再是迟钝,也终究觉察到自醒来后,对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里其实有着浓浓怨怼。“风雅,你怎么了?”他在意询问道。
楚风雅立即回答,“我好得很。”不待宋功勤追问,他转移话题道,“你说自己开药方,那就现在开罢。恰好我们在药庐,也好配药。”
宋功勤更是在意楚风雅的心事,只是,对方既不愿提,也就只能作罢。他转念又想了想,蓦地意识到自己的确颇为需要纸笔来做些要事。“风雅,不知能否劳烦你取些纸笔来?”他问道。此刻宋功勤说是暂时无碍,可终究是内伤加中毒,全身虚软无力,怕是没有力气出门寻物。原本他担忧不知为何同自己置气的楚风雅受不得这使唤,不想楚风雅倒是很快照办。他知宋功勤要写的不是一个简单药方,周到地取来好几张信笺。宋功勤将简单一句话、一个地名连写了九遍,楚风雅也不需要他多交代,直接接过,道:“我会在信封上写上他们九个人的送信地址。”
“有劳你了。”
这无心一句换来楚风雅凉凉看他。“你是他们谁家亲戚?要你替他们说这话?”若说楚风雅之前还刻意稍降辞色,这一句却已是明晃晃的数落。宋功勤实际颇为高兴楚风雅能直接冲自己发脾气,他也不知楚风雅究竟气什么,只管言辞恳切地道歉道:“是我做的不对,你别再生我气了。”
楚风雅因着这句若有所思地注视向宋功勤,末了追问道:“你哪儿不对?”
宋功勤立即回答道:“我不对在生得愚钝,竟不知道哪儿惹得你不高兴。”
楚风雅微微怔住,想是未料到说话老实的宋功勤竟答得如此油滑。然而,说来他倒是冤枉了宋功勤,宋功勤是真心为自己迟钝抱歉,不过不管如何,楚风雅终因宋功勤讨饶的巧语而晴了几分心情。
“下回,你再敢赶我走,”楚风雅迟疑着不自觉松口,却在提及此事后很快真情流露,他后怕着恨恨道,“我定不会再听你的。”
这一句让宋功勤恍然大悟。他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楚风雅,原来却是自己吓着了对方。准确说来,楚风雅不是在气他甚么,而是在担忧他的安危。宋功勤不由心中感动,他下意识握住了对方的手,诚挚道:“我知道我教你担心了。是我的不该。”
楚风雅呆了呆,随即先是下意识的点头,紧接着觉得自己点头不妥,又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嘴硬反驳道,“谁担心你了,我只是……只是,好心不想见你死。”他的脸上带着□□,看不见脸色,但耳根已然红透。看得宋功勤原本心中的感动霎时变成另一种情绪的涌动。“风雅,你能不能摘下□□?”他情不自禁开口道。
闻言,楚风雅一瞬间露出迟疑难色,眼神中竟还有一分畏惧。楚风雅原本便不是擅于隐藏神情的人,此刻他的反应宋功勤自然看得分明。在宋功勤心里,貌由心生,楚风雅纵没有桃李之夭夭,也必是灼灼有辉光,然不料,楚风雅如此抗拒以真面目示人,想他眼下这张小厮面孔虽算不得其丑无比,但已是其貌不扬,他能顶着那么张脸不以为意,却仍生怕宋功勤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宋功勤不忍继续细想下去,他心中一疼,语调分外柔软起来,对楚风雅低声细语道:“是我失言啦。说了人贵交心,我不该太好奇你长甚么样子。”
楚风雅明显松了一口气,重新找回神气,斜睨着宋功勤道:“是啊,总不能我长相不入你眼,你便肤浅地不同我结交?”
宋功勤立即回道:“若你长相不入我眼,我宁愿弄瞎了这双眼睛,也定是要同你结交的。”
这话听着如花言巧语,可宋功勤却说得真心。楚风雅自是能将宋功勤的神情看得分明,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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