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宋功勤首先跪拜。“父亲,孩儿不孝,不日前听说父亲身体抱恙,回来得晚了,还望父亲原谅。”
“你若孝顺,早该子承父业,而不是整日游荡在外。”宋保国端坐书桌后说道,一贯严厉的大将军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便是说教,不过,见宋功勤身旁还有他人,总算点到为止,很快他示意宋功勤起身,并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结交的好朋友,楚风雅。”宋功勤介绍道。他在站起身后才有机会看清自己的父亲。这半年他在外闯荡,未觉时间流逝多快,可不想,半年不见,自己心目中英武不凡的高大战神如今竟添得不少白发,并且气色不佳,总是板着的硬朗脸上也透露出一丝憔悴之色。若说之前他自称不孝只是想抢了父亲的说辞,免得被数落一通,那么这一霎,他胸中当真是愧疚暗生。
宋保国不知儿子的心思变化,他将目光慢慢转向宋功勤身边的楚风雅。
楚风雅上前一步施礼道:“宋将军英勇威武,功高绩伟,尤其一身正气,令晚辈仰慕已久,今日得见,请受晚辈一拜。”
“楚贤侄不必多礼。倒是犬儿在外受楚贤侄照顾,我这个当爹的应当感谢。”宋保国以为楚风雅较宋功勤年长,哪里知道这两个人里分明是自己的儿子在照顾人家,不觉说话客气了不少。
宋功勤听着父亲的说辞不由暗自好笑,楚风雅倒是理直气壮,仅仅客套了一下。“我与功勤兄一见如故,相互照应本是应当。”在宋功勤父亲面前,他表现得相对谨慎,未透漏丝毫自己与宋功勤应更为亲密关系的端倪,毕竟,此种事情不是他当开口的。
宋功勤原本盘算只要父亲没有重病,他便一鼓作气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及与楚风雅的情意,然而,事到临头,他却不觉踌躇。他不怕严厉家法,只怕太令父亲失望。而且,宋保国脾气不好,宋功勤也怕委屈了楚风雅,眼见父亲将楚风雅当做自己朋友,难得和颜悦色,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宋保国置身于宋功勤动荡心事之外,因着一无所知,心情难得不错地耐心与楚风雅交谈了几句,之后,他便让宋功勤自己好好招待这位朋友。宋功勤知道,自己久不归家,父亲自有许多事要单独交代于他,领着楚风雅到自己院子休息后,又重新回到书房。
再次推门走入这个房间,宋功勤心中沉重。方才他一路带楚风雅至自己院子,楚风雅看似神情自然,并未多提一句何时坦承两人定情关系的话题,但宋功勤能感知对方微微失望的情绪。他确是想给楚风雅交代,但一见到自己父亲,平日的果敢俱变成优柔寡断。
往常甚少与儿子闲话家常的宋大将军半年未见宋功勤,语气多了一丝温和与关心,挑着问了宋功勤这半年的经历,罕见地未进行任何挑剔责问,反倒说了两句体己话,末了,话题一转。
“秦相这个月中会办寿宴,恰好为父‘抱病’不便敷衍,功勤你既归家,恰好可以由你替我出席。”宋保国提及此事,素来不假辞色的脸上竟微微露出笑意。
宋功勤自然知道父亲意思。他曾无意透漏自己因惊鸿一瞥对当朝宰相的千金心生爱慕,但实际,两人甚至未正式引见相识,他不敢有非分之想,倒是之前不知怎么流传出的秦相有意找自己或者新科武状元当女婿的说辞曾令他微微心动。后来此事不了了之,宋功勤也不至太失望。倒是宋保国似乎挺中意秦相千金这个儿媳妇,如今有机会帮宋功勤再见秦相千金,宋保国颇乐见其成。
说实话,若此事尚在遇见楚风雅之前,宋功勤应会乐于争取一线希望,但时至今日,他的心如磐石,只坚定系于楚风雅一人身上,宋保国如此交代,他反而为难。“父亲,”他鼓起勇气开口道,“孩儿行走江湖……遇见……”他字斟句酌,却愈发找不到适合说辞。
宋保国从他犹豫神情和吞吐话语中猜出几分,为此神情立时严厉不少,皱眉道:“为父自幼教你规行矩步,谨言慎行,你要说甚么,给我先想清楚。”
宋功勤吃软不吃硬,宋保国让他不得胡说,他倒是头脑一热,直接脱口道:“父亲教诲功勤自不敢忘,只是情之所动,身不由己,功勤在外,遇见了情定一生的良缘。”
宋保国立即拍案而起,声色俱厉,瞪视宋功勤叱道,“我宋家门楣教不出如此不知羞耻的儿子!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甚么叫情定一生!这又是甚么人家的女儿,是怎样的家风教她与人私定终生的!”他当真气急,责骂的声音猛地提高,然而,却再不如曾经那般中气十足,骂到最后,竟急促咳嗽起来。
宋功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终究不再年轻。“爹,您别生气,身体重要。”他叹气道。
“今日之事,你休再提!”宋保国厉声道,但才说完,又顿了顿,片刻后,迟疑追问,“你没,没坏了人家名节罢?”
宋功勤暗中琢磨若自己承认,是会气死父亲还是能骗得一丝转机,然则,楚风雅并非女子,压根不存在可行之道。眼前,父亲因怒意而发红的眼睛瞪视着自己,咳了几声便连呼吸也不平稳的模样令他心生酸楚,又想到父亲目前只因门户之见不肯接受江湖儿女,已如此不容分说,而自己私自定情的对象甚至还是男子,只怕更教父亲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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