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从腰带之中,取出一张苍翠欲滴的竹叶来,他将竹叶折起,微微闭上眼睛,只听得风声呼啸,只将他的言语都刮散在空中。
他沉下心来,开口说道:“此曲,我唤它做‘竹间曲’。”
说罢,双唇便贴上那竹叶,只听得一缕空灵而飘忽的声响,突然从那竹叶之中,缓缓升起,悠扬而不知其意的声响,就这么在湖畔流转开来。
身后的篝火,似是被刚才那一阵拭泪的大风打灭了去,只听得烧焦的木柴,发出折断的声响。
云破者,不堪月出。
掠湖人,未曾得风。
只是这一汪碧水,不知曲声思念,到底是何人罢。
少年人站在湖畔,他的声音日渐高亢,只见得这浅薄的竹叶如同他的本身,坚韧而有自己的执拗,随着少年的激昂。
这曲声也如九天罡风一般,尖啸而悲痛。沈约只觉得竹叶一个不稳便刺入自己的唇中,还未待得他觉得疼痛,便尝到丝丝血腥气味在口中盘桓。
只是此时,曲尚未终,也无人来和,无谁来颂。
月涌大江潮两平,仙家何处?
金鳞游爪,戏幼农。
曲声将毕,声响却是不歇,这风中乱声,随着少年的鼓吹,一时之间,便化作似是泣血,似是哭诉的哀歌。
竹叶破碎,少年垂下手来。
那破碎的竹叶瞬间便飘散在大风之内,不知去向。沈约睁开眼,只见得面前正有个大浪兜头泼来。
“我这是扰了谁家清梦?”沈约诧异地一笑,还来不及躲闪,便被这大浪一裹,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场大浪,直把少年卷的七荤八素,他只觉得自己似是跌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头不可分上下东西,连人在何处,都成了个问题。
只是却不觉得呛水,似是他也如同那湖中的游鱼一般,生了一双腮,在湖中遨游。
待得风波平定,他似是觉得自己到了一处奇异的地界,脚下的远处有一座发着通体光芒的宫殿,即便是在这深夜之中依旧是灯火通明。
而自己抬头看去,却是只能依稀瞧见一个窄小的光点。“这恐怕便是月亮?怎的变得如此小?”沈约挠了挠头,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四下打量一下在处,转过身来,却见得面前已是站了个少年人。
他顿时愣住了,连目光都不曾偏移,只将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又从下到上来回翻看。
“你这轻薄的性子,恐怕这辈子都好不了了。”那人开口说道。
这话语在少年听来,便不啻于一般。
“我这双眼睛倒是只瞧着你,只不过,你却是不让我瞧上几眼。”少年说道。
“这一双唇舌,哪怕流了血,都是不忘了泛贫。”龙陵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日这龙主,却是着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衫,将及腰的长发束成一股,随意垂在身后,脚踏流云璎珞靴,一条盘龙玉带束在腰间。
身上还披了一件皮裘,也不知是何种生灵所制。
少年见得这龙子便如那玉佩一般,光华夺目,在身下那座不夜的城池光辉,映射之下,美不胜收。
浑然不觉,那龙子已是站在了他跟前。
沈约身材高大,只是没曾想,这少年龙子反而比他还要高上半个头来,站在他跟前,用手指拂过他的唇畔。
“我说,龙陵儿,你之前踏着云朵来救我之时,好像尚且比我矮上半个头来着。”沈约不怀好意地握住面前人的手指。
那少年神子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又瞬间回到了本来模样。
“沈少君怕是记错了,我龙族中人,向来身高异于常人,比你高上一些,那是应当,并非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说罢,神子还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沈约这才放开手来,颇为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的龙子,似是也不知道拿他如何才好。
“你今日约我前来,为何避而不见。”
正当龙陵暗自庆幸之时,却听得少年在面前,咄咄逼人地问道,他转过脸来,正见得少年人正目光炯炯地瞧着他。
脸上却是满是严肃,似是在说些十分要紧的事情。
他一时语塞,这接二连三的突袭,让得往日彬彬有礼的少年龙子都不由得慌乱起来,口不择言道:“我已知你入了这人间道门,将要远行……要知洞庭湖畔,与别处名山多有不同。
我虽统领内陆水族,但终究身在龙府,此去经年。
遥遥相隔,关山千水,怕是不知何日再见,故而便传书令你前来。”
少年神子说话之时,脸颊之上,顿时飞起了两片红云,要不是此处水光暗淡,怕是早已被那轻薄少年看透了模样。
“只是一想到,这离别之时,已然将近,不知为何……我竟然不敢自己前往。
这海天一色,我几欲离宫,但到了湖面之上,瞧见你的模样,我……我不由得悲从中来。我便挥来漫天云雾,将此处遮蔽。
若是只瞧你一眼,怕是轮廓也好,这般便不会悲伤了。”神子说道此处,语声渐小,沈约却是似被一道闪电劈中,一时动弹不得。
“候君千载,只为这一夕欢愉。”沈约听的耳畔又想起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四下打量,只见得自己不知如何,随波逐流到了另一处地界,抬头看去,那一抹月色依旧暗淡如同一个光点。
而脚下的宫殿却是不知所踪。
他觉得身后有一阵毛茸茸的触感,也不知是何物,紧接着,身子便被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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