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这逐客令有耳朵的都听得懂,村人愁眉苦脸的散去,有孩子在宋怀尘课堂上上过课的,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问出口:“宋先生,弄明白了篱笆到底怎么回事,您是不是就要走了?”
宋怀尘摩挲着碗沿:“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他不肯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哪怕是欺骗都不肯。
因为见过了宋怀尘的心魔,黄药师已经放弃在这件事上和男人说什么了。
等人走光了,他直接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蚀骨香你能不能解?陆亭云快不行了了。”
“既然是秘药,就算他是凡世的,解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关键是我现在手上没药材。”黄药师做了老长的铺垫才说了结论,“我现在解不了,只能缓解。”
“怎么缓解?”宋怀尘拢起手:“如果是药材,我恐怕带不过去。”
他附身木偶之上时尝试过去取须弥袋内的东西,但完全打不开。
“不需要药材。”黄药师道,“蚀骨香吸食灵力,只要有灵力比修士更浓郁的东西,它就会跑出来。”
“但凡世之中,灵力最浓的无疑是修士,一点精华集中于灵台,金丹、元婴是灵力的集中与浓缩,品质再好的灵石,也不如它来的纯粹。”
宋怀尘懂了:“但我们来自海外十洲。”
“没错,我们来自海外十洲。”黄药师点头,“虽然我们的修为被药物压制,但本身境界不变,体内灵力绝对比凡世修士浓郁许多。”
黄药师抚须沉吟:“但你和他萍水相逢,为了救他把蛊引到自己身上,代价未免太大了些。陆亭云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修士,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死局外剑修劈得村里人心惶惶,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这个地方终于被凡世的修真界发现了。”
宋怀尘琢磨着这话:“你是不是在用激将法?”
黄药师笑:“我虽然来自方丈山,但也救不了所有人。与陆亭云相比,我自然更在乎你的性命,不是激将,是真心实意。”
“救不救……等我见了他再说吧。”宋怀尘撇开这一话题,转而向黄药师说起了两名剑修在死局外的遭遇。
“映山湖的村民都有问题,你为他们诊治时,没察觉到不寻常的地方吗?”
出生在仙岛的黄药师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凡人的脉象是什么样?反正他们看起来比修士弱了太多。”
黄药师猜测:“如果魔修时常出没在映山湖附近,那篱笆外抓走村人的或许不是野兽而是魔修了?”
“说不通,如果魔修一早就在,之前进出村庄的队伍为什么没出过事?”宋怀尘不同意黄药师的观点,“死局对金丹以下的修士无效,魔修可以伪装成出去的村民回来,但村民看不出,我们不至于看不出。”
“那可不一定。”黄药师咂巴了下嘴,“别小看凡世的道道,阿晚那小姑娘我们就看不透不是吗?”
“村里的事我会注意,”黄药师说,“你还是去看看陆亭云吧,顺便我觉得,被魔修带走的那个姑娘,很可能就是阿晚。”
来自海外十洲的异乡人看不透,土生土长的修士不一定分辨不出。
“还有,宋怀尘,”黄药师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正经,“元神出窍这种事还是少干干得好,尤其是原因都找不到的,说不定哪次出去后就回不来了。”
“还是那句话,在我眼里,你的命,比陆亭云的值钱,比这个村子里任何人都值钱。”
宋怀尘摇摇头:“看来我是得收回那句‘医者仁心’了。”
“放心吧,我很惜命。我附身到木偶上,不仅是为了陆亭云或者映山湖人,更是想弄清楚为什么,不着不落的挂着很危险,至少现在让我元神出窍的人和物都在,我还有机会弄明白。”
宋怀尘以拳锤掌心,说服了自己:“这么一来,陆亭云更不能死了。”
黄药师皱眉:“把蛊引到自己身上不是儿戏。”
“我可以给自己做个替身啊。”宋怀尘笑道,“别忘了我做的木偶也是能动的。”
日已西斜,胡射城的客房内,放在矮几上的木偶动起来,翻身跳到地上,化成了人。
吴不胜长剑出鞘,一抹雪亮的光折射在宋怀尘脸上,映得他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白简斜在椅子上睡着,陆亭云昏迷不醒,长剑出鞘的吴不胜将他们挡在了身后。
“宋道友?”吴不胜缓缓收了剑,身体依然紧绷。
宋怀尘并不介意他的警惕,甚至是带着欣赏的,他开门见山道:“救人的方法找来了,给我纸笔。”
他特地关照:“要质量最好的。”
吴不胜皱眉:“道友要画符?”
“对,画符。”男人点头,嘴角弯起的弧度是矜持的骄傲。
吴不胜拿出了自己的珍藏:“豫章纸,东桑蚕,算不上顶尖,但这胡射城中,绝不会有比这些更好的了。”
斫豫章木可辨凶吉,豫章纸画符事半功倍。
东桑树上空茧丝如雪,东桑茧丝做符笔,能聚灵气。
宋怀尘拿起笔,在桌上划拉两下适应笔锋,而后执笔在砚台上轻轻一舔,并不蘸墨,笔毛却聚了起来,笔尖尖锐,笔肚圆润,茧丝银亮,饱蘸的是灵力。
一点灵光蕴在笔尖,宋怀尘悬腕下笔,浓黑的线条现于纸上,边缘微黄,是纸张被灵力灼焦了。
吴不胜瞪大了眼睛,看宋怀尘,看笔,再看纸。
豫章纸,东桑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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