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公子哥儿哈哈大笑,连声夸了秦远几句。第一日入学,众人都锦衣华冠、打扮不凡,但哪怕是一群华服中,仍是秦远最引人注目。品色上好的云锦常年直接送入宫里,外面流传的数量不多,堪称一寸一金。由此,秦远送与秦府的几匹云锦除了给秦夫人作了套外,别的都压了箱底。因秦林秦川二兄弟以后不定还得长个子,连他俩都没得穿。而秦远却一掷千金,眼睛也不眨地给自己置了衣服不说,还给他那小厮也弄了套,不免令旁人咋舌。
几人视线交错间,皆在暗自看这对主仆二人。秦远本就人高挺拔,气度不凡,穿起来自是矜贵。他身后那小厮竟也看起来傲气十足,清俊从容。有不与他们几个相熟的纨绔,甚至悄悄打探这是哪家的小少爷,怎这样面生。
秦家二兄弟心里有些不舒服。若只有他们堂兄穿的不错,那他们还觉得无妨。秦二老爷家财万贯,而秦大老爷在朝为官、不得不谨慎行事,旁人都明白这些道理。何况秦远也是他们家的人,怎样都是给秦家增面子。但一个小厮,都有身那样好的面料穿,他们做主子的倒没有,岂不是掉了脸面?
秦川道:“什么少爷,就是我们家的一小厮罢了。”
“真是小厮么?”钱二侧头笑了声,贴耳道,“早就是你们堂兄的房里人了罢。”
秦川愣了愣。
钱二:“傻么?若真是寻常的下人,谁给他打扮的那么好?你仔细想想,你难道不给你姘头买根钗、送条裙的?”
“我早就知道了,你才蠢呢。”秦川随口反驳,却暗自心惊。
秦林秦川两兄弟,都还是喜欢女人多些。但秦夫人教子严格,曾撞见长子与一个丫鬟亲昵,当即一通大怒,从此下了死令,两个儿子贴身都是小厮伺候。少年人平日里着实无聊,又年轻火旺,偶寻小厮泻火,也要找那些年纪小的、面容清秀,跟女孩儿似的男孩子来,但也不怎得劲,爽完便了了,该打骂的时候丝毫不惦记床笫之情。两兄弟不是没有看上过十五,然而十五经常在外院,行事不便。秦夫人又多年前便下了令不准旁人欺侮他,由此两人也不放在心上。上回秦远为了十五打架的事儿出头,他们尚以为是堂兄觉得丢了面,觉得还算正常。此刻一看,当即觉得不好。
他们这些人上人,寻欢作乐尚可,若真拿一个奴才正儿八经地宠,传出去不得令人笑掉大牙?
各位少爷一同入了太学。经过多年扩建,又国库丰盈,太学眼见是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层层复复殿堂楼阁,显得庄严生辉。数名纨绔同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家仆小厮,一群锦衣少年不可谓不是意气风发,引旁人纷纷侧目。有不少寒族学生本就在此吃住许久,虽能来的,家中极其贫寒的属于少数,大多家中康富,但相比之下,不免显得灰头土脸。
几人共同拜师敬茶去,下人们不让进去,皆在外边静候。
旺儿去料理马车等等事务,十五独自站于殿堂之外等候着,满面漠然,不卑不亢地挺直站立。同在的其他下人,瞥见他,都觉此小厮非同常人,不敢搭话。
第一日只拜师行礼,先生略交代些规矩,便让人回去了。一行人中大部分都是回家的,家远的也在外置了宅子。秦远出来,与十五同行而出,旺儿已在门口备好车马了。秦远侧头问十五:“在府里住的高兴么?”
十五认真地想了想,说:“高兴。”
秦远随口道:“伯父伯母待你不算好,怎么还高兴?”
十五:“老爷太太待我已不薄了。府里人好,吃的好,住的高兴。”
“你就只想着吃得好罢!”秦远笑了声,领着十五从偏道走。他上辈子在这儿呆了也有几年,对一切都很熟悉。他带着十五去了另一边,这边楼阁渐少,树木葱葱,隐隐有小溪流水之声,遥看可见全朝最大,飞檐闪耀。石砖路由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路走去,路边青竹渐渐成了枫树,枫叶渐红,人声匿去,在秋阳下显得静谧祥和。秦远改与十五并肩而行,随意道:“漂亮么?本来想着在外面置个宅子,既然你喜欢府里,那仍旧住府里好了。”
“漂亮,”十五点点头,“随少爷的心意,想住哪便住哪。”
秦远心里那叫一个妥帖熨烫,情不自禁想碰碰十五,随便哪儿都行。他一向被教导在外举止合乎于礼,但此刻左右无人,他忍不住拉起十五的手。
十五:“?”
秦远微微侧头,正要贴耳说些什么时,耳尖地听闻人衣衫簌簌声,猛然松手侧头,却是前面一人从枫树下坐起来。
秦远皱起眉:“什么人!”
那人显也是太学中的学生,年纪与秦远相仿,五官清秀,一身新衣,看来家境尚可。他旁边放了些书卷,看见秦远十五二人,眼中露出些许惊艳来,作了个揖:“二位可是新入学的?在下姓庄名之渊,才来京城不过半月。不知两位贵姓?”
秦远不动声色道:“免贵姓秦。”
庄之渊看了沉默的十五一眼,又笑道:“秦兄,幸会。”
秦远微微点头,作告别意。庄之远感到秦远的不喜,到底年纪不大,面上露出些许讪讪之色,这边秦远与十五出了门,上了马车,秦远似是立马彻底忘了方才那人,温和道:“去买酥肉饼吃去,上回没吃成,这回去楼里吃。”
十五哦了一声。秦远专在醉仙楼开了小间,与十五同桌共食。秦远亦不算太过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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