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喉咙里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并试图慢慢翻身,药力影响下,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显得极期艰难,但很明显随着动作的增加正慢慢变得自如。
陈一掏出口袋里一直放着的怀表,垂放在患者眼前,语气柔和地说:“我知道你是狼,你是月亮使者,你必定在深夜醒来。你会在午夜嚎叫,为了唤醒沉睡的使者,为了召唤光明的驱逐者。月亮正在看着你,请一定仔细看清眼前。”
嗒,嗒,嗒,嗒,嗒,嗒……
随着怀表的摆动加深,病患的眼神开始涣散,但只是片刻功夫又开始缩紧,脖子上的青筋骤然爆起。
“不要让他乱动。”陈一努力让怀表保持着既定的节奏摆动。
嗒,嗒,嗒,嗒,嗒……
“嗷呜!”患者发出了第一声狼嚎,陈一有些慌乱:“镇静剂的量没有问题吧。”
“和以前一样。”
这个患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即使是加量的镇静剂也不能防止他深夜醒来狼嚎,若是不人为干涉阻止他,整个病院的病人都能被他嚎出发病症状。
原本被护士反剪着的双手只是一发力就挣脱开来,患者避开怀表像只狼一般蹲在床上,双眼圆瞪,眼白满是血丝,呲着牙。
“不要让他跑出去了,你去喊人。”陈一推了推旁边手足无措的护士,同时也慢步往后退。但只是轻微的动作也引起了床上患者的注意,他的指甲抠在床板上,将棉垫扎出两个大洞。护士刚走出门外,陈一手才搭到门把,准备快速将门关上,患者却比他还快飞窜扑向门口,用带血的双手掰住了铁门,同时一仰脖咬住上了陈一的手腕。
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陈一试着将手抽出来,却被咬得死死的。
情急下再将抛出怀表。
嗒,嗒,嗒,嗒,嗒……
“天正在放睛,阴云已经散出,月亮的王朝散尽了,你已完你的使命,你将要沉入黑暗,等待再次召唤。”
患者的口齿依旧紧紧地咬着手腕,但正是这样,双眼反而更集中于面前的怀表,很快精神就涣散开来,牙间的力道也慢慢变松,最后软软地倒在门上。
几个护士赶过来时,只看见陈一手腕一片血肉模糊。
“将他弄到床上去休息吧。”陈一咬了咬牙,将生生的疼痛压抑在心里:“下次记得提前将患者捆起来。”
走出几步,发现血一直往地上滴,陈一只好掀起白大褂的一角将手腕包起来。
回到值班室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找了纱布和药自己草草清水了一遍,露出一排狰狞的牙印,血从牙槽印的地方不断往外渗。陈一倒吸了口冷气,如果当时硬往外拨的话,估计这整块肉都会被硬生生地咬下来。
幸好还是左手,就不用找别人帮忙包伤口了,陈一这边刚包好。护士才匆匆赶来:“陈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
“这次是我的疏忽,以前都是阿涛做这些事情,一下子没习惯过来,连累你了,真是过意不去。”
“也是我太高估自己的崔眠能力了,应该先第一时间绑好他的。当教训吧,下次注意就是了。”说实话,明明可以先两个人合力将患者绑起来的,但当时图快,想一次性了事,没有做防备工作就进行崔眠,反而自食其恶果。
“嗯嗯,以后一定多注意,害您受伤了,真是过意不去。”护士满脸愧疚,再三确认陈一确定安然后方才离去。
再次确认一下时间,想到还得再这里呆好几个小时,陈一抽出蔻乖乖的资料继续往下翻。
十三岁,转学后,蔻乖乖和唐夏天失去了联系,开始有了新朋友,开始把失去唐夏天错怪在父母身上。
照片上的蔻乖乖眼睛里开始多出许多属于个人的色彩,也开始有了许多女孩子的一面,眉目长开了来显得俊朗又明媚,但唇畔却少了几丝笑意。白色的t恤上应该是自己用黑色头笔涂鸦的数字。
十四岁,公然对抗老师,目无纪律,一学期旷了一半的课,被学校开除。
照片上的女生染着白色的头发,手里拿着烟,冲镜头吐着舌头。
十五岁,和人打架,腹部被捅了三刀,醒来后她说,我要上高中,上重点高中。
照片里的蔻乖乖留着齐肩黑短发,若不是躺在病床上,很难将她与人打架联想在一起。
陈一笑了笑,这样子不是很好吗,长得甜甜的乖乖的女生非要整天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负面词联系在一起。
十六岁的夏天,中考,考入市重点高中。
照片里的蔻乖乖不是一个人,她旁边站着长大了的唐夏天。陈一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唐夏天,长发过腰,面容变得更柔美了静谧,眼睛里却依然雾蒙蒙的,看得出来蔻乖乖很开心。
十七岁冬天,蔻乖乖说,她失去了唐夏天。
蔻乖乖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抽烟,头发已然过肩,周身下着雪。
这些照片都拍得很好,很专业。陈一突然很好奇这个拍照片的人是谁,这些文字好像也是拍照片的人配的,并没有过多去解释或者责怪蔻乖乖的意思,只是简单而真实地记录着这个女生的成长。
二十岁春天,失踪了三年的蔻乖乖背着吉他回到家人身边。她说,外面也没什么好的。
这张照片里的蔻乖乖穿着纯白色的长t恤,已经没有发型可言,她剃了光头,一手拿着吉他,一手夹着烟,眉眼里多了些许甘愿。
二十一岁,蔻乖乖开始有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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