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礼拜,感冒了一遭,刚好点儿,又胃痛,我这胃一辈子没这么痛过。”
元宵坐在老太太身边,看着茶几下面藏着的一堆药瓶,突然心痛:“奶奶,您是不是不骂人不痛快?”
老太太听元宵这么一说,捂着胃的手松了松:“什么意思?”
“我听人说,胃痛多半是给气的,您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想骂人,没事儿,我能顶住,就像以前骂金敏似的,骂我死兔崽子也没事儿!”
“呵呵~”老太太彻底松开了手,拍着元宵的后背,“在你眼里,奶奶就那德性?”
“要不您打我一顿?我觉得您这是压力性胃痛。”元宵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老太太。
“哎,也许就是被气了吧。金大妞怀孕了,找了一个钟点工来照顾我和你爷爷,我嫌她乱花钱,把钟点工打发走了。就是个感冒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地,你说呢?”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看着元宵。
元宵心里明知道多个人照顾老两口是对的,却又无奈地点头,“嗯~”
“金大妞岁数大了,好不容易怀了孕,我不能给她添堵啊,”老太太突然想起元宵之前说元妈也是高龄产妇,连忙问,“你妈还好吗?”
元宵已经好久没去过老妈那儿了。看到他们就觉得别扭,他猜想吴晓月知道了自己的性向吴爸肯定也知道了,总怕他们一不留神就把话题扯到这上面。不过想到那粉扑扑的小妹妹,元宵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拉回心思,回了老太太:“好着呢,现在的医学很发达,医生的医术也很高明。”
“哎~”老太太掰着元宵的手腕,拍着他的手心,笑眯眯地说,“哎别说,我觉得你也是当医生的料,和你才聊了几句,我这胃就不痛了,”说着,老太太起身,抖了抖身子又重新坐下,“真的!神奇!”
果然让元宵猜中了,老太太就是精神压力大到胃痛,看到元宵,心情舒畅了,自然也就不那么难受了。元宵笑着帮她倒了杯温开水:“那行,以后我就当个医生吧!”
这话不是说着开玩笑的。老妈住院大出血的那一次,那个气定神闲的医生,一阵风来一阵风走的样子,时刻徘徊在他的脑海。那么命悬一刻的场景,本应该紧张到心脏都要蹦出来的,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人出现,元宵才不致于崩溃。加上这几个月,在老头老太太跟前呆着,帮他们看药品说明书,查点儿靠谱的医学科普文章,再加上齐磊这个曾经梦想当医生的化学老师的熏陶,还真对医学产生了兴趣。
晚上,元宵随便熬了点水果粥,吃了饭便伺候着两位老人早早睡觉。拉了灯,一只粗糙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在漆黑的屋里,老太太说:“陪我说会儿话吧?”
元宵蹲在床边,捏着奶奶的手,压低声音说:“好的!”
那边儿的老爷子也没睡着,“咿咿呀呀”地乱叫着。老太太帮忙翻译了一下:“你爷爷说大点儿声,他也要听。”
“哈哈哈~”元宵笑着,起身抬了张小凳子,坐在奶奶床边,握起她的手,“那奶奶您给我讲讲金敏小时候吧?”
“他?又囊又倔!”奶奶说完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想了一会儿才开始说,“他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总被同学嘲笑。我一站在阳台上看他抽抽嗒嗒地回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爸离家出走的那年,我情绪不好,看见这小子就来气,有一天看他又哭着回来了,索性没给他开门,想着就这么跟他爸似的消失了得了。结果,这小子扒在门上哭了半天,又是砸又是踹,把整个楼里的人都引了出来。我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对,刚给打开门,你猜他说什么?这小兔崽子冲着我肚子顶了一头,指着我说, ‘你当我是稀罕这个破家呢?我是怕我妈回来找不到我!’听他这么一句,我那心呀酸成了一缸泡菜,那么屁大点儿孩子,被人抛弃了都还不明白呢!不过说来也怪,打那以后,那小子竟然当着我的面再没掉过一滴泪!”
元宵以前听金敏说过,他要留在这里等老妈回来,虽然嘴上应承着,心里却笑过他小孩子脾气。却没想到那种执念,那么早就扎了根,是促使着一个幼小的孩童,坚强地在众人的口舌中,在撒泼耍狠的祖辈前,在混乱不堪的家里,在破败萧条的毛纺厂坚强地成长着的唯一信念!
他不由得掐住了自己的大腿,操!自己真是个混蛋!逼得金敏连这坚实的信念都不要了,要逃要跑,要离开这里,还离的远远的!
……
两周的寒假里,元宵也是成天把书本抱在手上,走到哪里都要背一背书。之前没有目标,学起来很容易犯困,如今想上医学院,想想血泊里的老妈和可爱的小宝,还有毛纺厂的两位老人,立刻又满血复活。
大年三十,元宵神情呆滞地被叫去了吴家,春节联欢晚会响起的时候,他才惊觉又过了一年。一顿饭吃地心不在焉,元妈看在眼里痛在心上。金敏的事情她再也没有听儿子谈起,学习又压地他喘不上气,看着一点点消瘦下去的身板,元妈不住地叹气,却也无话可说。
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元宵不仅哆嗦起来,街上窜出来的孩子,嬉笑打闹的笑脸,缠绕在小树上稀稀拉拉的小彩灯。元宵咬着牙苦笑——若不是遇到了金敏,今年和去年又有什么差别!
远处驶来一辆出租车,他伸手拦下,钻进车里本想直接回家看书,却鬼使神差地说:“师傅,麻烦走五坟山,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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