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秒的疯狂射击后他才大口喘息着,不安的摇晃的视线稳定下来。没有打开保险的□□未造成任何伤害,绝望的夜幕里,这个德国兵的脸色有种诡异的蓝,头发干枯得像草,指甲发紫,嘴唇苍白干裂,消瘦却水肿着的面孔全无血色,尸臭味阵阵扑鼻。
加上伊戈尔踢开他,那肢体在地上扭曲着,仿佛一只濒死的家畜——死人没什么好害怕的。伊戈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愣愣的定在了原地,他发现这个人和米哈伊尔一样,如果他健康着,他的头发应该也是好看的浅褐色。伊戈尔想安葬这个德国人,他慢慢伸出手,准备找找这人的身份特征物,于是他把手探入他灰色军服的领口,他大吃一惊,他没摸到军牌。
伊戈尔不甘心,忍着恶心和想要逃走的冲动,安慰自己,继续翻找一个口袋,找不到就让这该死的德国人曝尸荒野腐烂而死!他靠近一些好用力气,微弱的鼻息喷薄在他颈部,德国兵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苏维埃的飞行员。
伊戈尔被那双眼睛又吓得跳开,他听见对方用俄语小声说,“伊戈尔!”
伊戈尔觉得自己看到了活死人,双手颤抖,他一直都是空军,他投出的弹药落在金属包裹的战车上,或是百米以下的水泥楼房丛林中,他从来没有对活生生的人开枪,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死亡,那个伤员也和他保持着一臂距离。
上衣口袋里的军牌没被伊戈尔拿紧,掉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提醒他战战兢兢地看过去——米哈伊尔·萨布林,o型血。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抢先握住对方肿胀无力的手,感觉天旋地转。上一次他要开心的晕过去的时候,是在达莉亚和阿历克斯结婚的晚宴上被灌了很多就,当时那一对新人手牵着手,额头抵着额头。伊戈尔没发现自己也抵着米哈伊尔的额头,神父在婚礼上念的起词。
to o ks us….
第6章 第四章 库宾卡
伊戈尔不知道自己说了一路的“再见”。
18岁那年,他就是这样坐上火车离开列宁格勒前往莫斯科的。老萨布林和米哈伊尔在站台上挥手欢送他,他手里拿着一捧鲜花,当时在站台上,米哈伊尔只知道寒冷,还是老萨布林在火车站外面买的。养父穿着军装,意气风发,裤子熨得笔挺,因为养子光荣参军和亲儿子学有所成格外精神。
从十九岁开始,伊戈尔就习惯了飞行,从空军基地起飞,回到基地时有地勤和拖车接应,驾驶技术卓越,如果不是意外坠机,他一辈子不会了解步兵的生活,爱莎如今只有19岁,却知道得都比他多,况且穿越林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除了疟疾和发烧有些难受。
“你想让吗啡失效才动手吗?”爱莎一巴掌打上伊戈尔的手背,她刚刚注射完毕半支吗啡,他赶紧动手剪开裤管,一些肉块儿掉出来。伊戈尔觉得有人揍了他的胃——极度生理不适,但他忍着没做声。
“我没经验!”伊戈尔紧张地张口结舌。
“第一次总是有点疼,会流血。”爱莎转头喊来了一个男性医疗官。
“他真的不会感觉疼?”伊戈尔转移了视线,他看见那医疗官手里拿着骨锯,爱莎拉上口罩,准备好止血钳和输液的吊瓶。伊戈尔又看看那张因为病痛变得陌生的脸,而他自己现在脸色比床上的病号更难看。他想一巴掌抽死躺在手术台上的这个人,居然穿德国人的制服,就不怕被自己人打死?就不怕被伊戈尔亲自打死?
“剖腹产也就用这么多,又不是女人生孩子。”爱莎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像给初次下厨的丈夫带围裙一样用一块白色床单裹住了伊戈尔。
这就是为什么女人比男人坚强——伊戈尔吞了口唾沫,两手固定住米哈伊尔右边的大腿,右手颤颤巍巍,没有第一次驾驶战机上天的兴奋,只有紧张,“那为什么还要我摁住他?”
“以防万一。”
话音刚落,伊戈尔被溅了一身血,他觉得手下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后突然安静了,安静得他后背出冷汗。
“你们真的要截掉他的腿?”
“你要木头腿还是要死人?”
骨锯终于停下了。医疗官过去扒开了米哈伊尔的眼皮检查瞳孔,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伊戈尔吓得脸都白了。
“他是活着,但可能得了败血症,器官衰竭,医疗站可对付不了这个。”
爱莎把狰狞的伤口清洗过,用纱布包起来,开始输液,她把那腐肉扫进一个铁桶,和别的病人身上截下来的断肢在一起。伊戈尔张了张嘴,那双腿在合体的军服下有很好看的线条,战争结束后,应该走上红场。
“败血症?”
爱莎回过头,注视着无可救药的伊戈尔,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航空兵。 “你把他推去病房里去吧。”她塞给他一些瓶药水,她没时间等米哈伊尔脱离危险醒来再监督他服用,爱莎擦擦手,下一批病号立刻就被送进来了。
有伤得轻的,也有半个身子都没了的。
走廊短短的,但是伊戈尔认认真真地端详了米哈伊尔一遍。他很久没有仔细看他了,他们偶尔打照面,行色匆匆,但米哈伊尔极少和他驻扎在一起。伊戈尔把他搬到床上,不敢看那条裹着绷带的腿。米哈伊尔肯定无法顺利行走了。伊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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