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主动承认道:“不是我们,是我,我把你叫醒了。”
蝴蝶问:“你梦见了什么?”
地上的人像是刻意而为之,笑道:“我梦见了一只蝴蝶。”
蝴蝶不置可否,他继而问道:“哦,那你是谁?”
地上的人道:“我是慕容冲。”
蝴蝶叹息一声,飞上天去,对他道:“你没有醒,你还在梦里,躺下吧,再睡一会。”
地上的人站起来,他低着头,不再玩笑:“我醒了,我真的醒了,我不想要再睡下去了。”
他看向为青龙长长的身子盘踞起来的梧桐树,奇怪地问道:“梧桐呢?他怎么不说话?”
蝴蝶知道,他醒了,不然怎么会叫梧桐呢?所以他认真地回答道:“他睡着了,并且要一直睡下去,睡好长好长时间,因为啊,他累了。”
地上的人道:“为什么呢?”
蝴蝶说:“他也做了一个梦,就像你一样。”
地上的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问:“我们做的,是一场梦吗?”
蝴蝶说:“谁知道呢?”
地上的人往前走,走到梧桐树的树底下,伸手去摸他的枝干,却没有说话。
蝴蝶飞到他的眼前,又问:“既然你醒了,那我再问一遍,你梦见了什么?”
地上的人答:“我梦见了人世。”
青龙忍不住低下头,与他脸贴着脸,好奇地问道:“人世如何啊?”
地上的人摇头:“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
地上的人看起来很难过,他迟疑地答道:“……世俗的不再世俗,却要假扮世俗;正直的仍旧正直,却要装作不正直。有多爱一个人,就有多恨他;有多恨一个人,就有多爱他。小人宁愿为国而死,但贤人往往屈服得很快。秉性纯真最终却是阴谋深种,软弱无为末了却可慷慨赴死。自私的人有时可以为人,可人要活着就得始终为己。这世上谁也谈不上是坏人,可做好人的代价总是很大……”
青龙一阵唏嘘,道:“哎呀,真复杂,那你总结总结,是好还是坏呢?”
地上的人想了想,答道:“不好也不坏,我既想回去,又不想再回去了。”
蝴蝶在一旁,打断了青龙正要说的话,他道:“你是谁呢?”
地上的人又沉默了,青龙笑着说:“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我是凤凰。”
蝴蝶终于笑了,青龙也笑了,他们一个煽动着美丽的翅膀,一个不再盘踞树干,都飞到了天上去,他们一起说:“好了,凤凰,咱们该回去了。”
地上的人点头,身躯逐渐变成一只美丽的大鸟,双手展开变成一对翅膀,他的眼睛如流光,振一振翅膀,高飞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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