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周巡不知不觉喝多了,拉着关宏峰口不择言地就问:“老关啊,我今天跟你掏心窝子说,你可别嫌弃我……你说出了这档子事儿,工作也辞了,房子也换了,兄弟俩白天黑夜地倒了一年多,是,咱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可就你那点儿积蓄,估计也光得差不多了,关宏宇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总不能下半辈子让你弟弟养着吧!”
舌头越僵,越是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回来吧,到底为了什么啊,啊?我特么才不信你放得下咱们支队,更不信你不想当这个警察了……黑暗恐惧症算个屁,不还有我嘛!我跟你保证,2.13不会再有了,保证,不然我……我……周巡……就跟你姓……”话没说完,倒是先争气地吐了对面一身。印象中是关宏峰皱着眉头扶他在椅背上靠稳了,还有个声音柔和得要命,也说不准是不是自己幻听:“你呀,别瞎折腾了,好好干吧。”
周巡不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怎么在关宏峰家睡下的,只依稀记得自己顶着头疼起夜,看见客厅里灯火通明,关宏峰支头坐在沙发上,露出半截光亮亮的额角,看不清是汗水还是反光。周巡习惯性地看了眼表:凌晨三点。他晃了晃身子站稳,摇着垂到眼前的刘海说:“老关,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关宏峰好像是回了句“我也起夜”,周巡也没当真往耳朵里进,木涨涨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来回晃悠:头疼,分明没喝多少的,太失水准了。
第二天周巡满头乱毛地在床上醒来,看了眼时间,不由庆幸自己真有先见之明,掐算着避开了查班点卯的日子。关宏峰已经从外面卖了早餐回来,看见他起身,照旧语气平淡地招呼:“过来吃点儿?”“那感情好,正好过会儿还得去队里一趟。”周巡看来是饿了,倒没客气,扒开塑料袋,也不让让正主,便就手一口一个包子地往嘴里塞。
吃到一半,关宏峰的声音又平平响起:“有件事儿还是告诉你,我找工作了。”顿了顿,语调愈发波澜不惊,“保安服务公司,提点儿安保建议,写写公文,挺清闲的。”周巡没料到他突然提起这么句,冷不防一口卡住,差点儿没让包子馅噎死。等他梗着脖子拼命把东西咽下去,你你你地结巴了半天,到底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也是,难道自己能找出更好的说辞吗?没有血淋淋的尸体,没有穷凶极恶的歹徒,没有昼夜颠倒黑白错乱,没有背后伤人的陷害、怀疑和背叛。每□□九晚五,该睡时自然睡,该醒时自然醒,悠游自在,像老干部似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关宏峰说的没错,少了谁支队都能照样运转,还能说什么呢?如果关宏峰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他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阻止。周巡烦躁地捋着刘海儿,满肚子的话,终于还是生生憋了回去。
第2章 (二)
自那天后周巡去找关宏峰的次数明显少了。关宏宇看在眼里非常欣慰,在他心中警队就不是啥好地儿,周巡那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然离他那倒霉哥哥越远越好,完全没留意自己这状态就跟操心家里适龄姊妹被人拐跑似的,怎么说都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倒是他和周巡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竟混得愈发熟稔起来。周巡闲暇时候,十次里面倒有九次是找关宏宇喝酒蹭吃,偏两个都天生争强好胜,刚开始还能心平气和地聊天聊地侃大山,后来不知怎么就切换到了拼酒模式,回回喝得东倒西歪,满身酒气还不自知,非要凑趣儿抢着逗弄小饕餮玩,气得高亚楠也顾不着客气了,直接一人一脚踹去沙发上醒酒。
不过干刑警的总归是忙多闲少,有次队里案子急,周巡连轴转了三四天,终于抓住嫌疑人,撂了证据和口供,又一口气敲下证人证词,猛抬头才发现车子刚好就停在关宏峰家附近。周巡瞅着那几排密密麻麻的居民楼,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上楼了,就搁旁边摊位上买个包子,车上啃两口垫饥,调头回家睡个天昏地暗去。
卖包子的是一六七十岁的老大娘,满头白发银丝儿似的,倒难得精神矍铄。装个袋的功夫,瞅见他盯着关宏峰家窗户出神,嘴上的话就把不住了:“小伙子,看你有点儿面熟,是认识那家人吧?就三楼亮灯那户,管多一人儿住,穿身大衣挂条围巾,清早出去不到傍晚就回来。我看他这会儿在家,你是他朋友吧,咋不顺道儿上去坐坐?”
周巡着实累了几天,这会儿脑子也不转了,心道我和老关眼瞅四十的人,还一口一个小伙子,过两年都该老了!想着再看眼对面,得,倒也是,别说叫小伙子了,就人家这岁数叫他娃娃儿都得受着。本来打算随便敷衍句“还有急事儿”就走人,可顿顿脚功夫,开口的话已经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大娘,你咋知道他这会儿在家?”
银发老大娘眼神温柔得像关爱傻孩子:“我搁这儿卖了这么长时间包子,闲的没事儿啊,就爱瞧这过路的住家的。那户大小伙子呀,不管白天晚上,只要回家就开着灯,你不用瞅别的,看看里头有没有亮儿,就知道人在不在了。”眼看周巡发怔,换个话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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