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铃道:“我才不信呢。我听说,因为皇嫂出身不高的缘故,当年她与皇兄成亲时还颇受了些非议。那时,母后对他说,‘段家的姑娘最多也只能做妾室’。你知道皇兄是怎么说的么?”
这还是李衍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倒是十分好奇。不只他起了好奇心,连不远处的崔大人都投来了目光。
于是,妍铃骄傲地说:“皇兄说,‘若是母后不许此女做我正妻,那么我此生都不会再娶妻纳女,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就是’。母后将这话回禀给父皇,段姐姐这才当上堂堂正正的太子妃。”
听了这话,李衍大失所望,道:“我还当是什么话呢,原来不过是赌咒发誓罢了。”
妍铃惊讶地问:“难道你不觉得皇兄这话说得特别有男子气概么?”
李衍道:“男人阿,热血上头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皇兄也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你看他的后宫里现在还不是养着一水儿的妃子美人?虽然人数算不上多,但说什么‘此生不再娶妻纳女’,可真是贻笑大方。”
妍铃秀眉微蹙,说:“不管皇兄的后宫里有多少妃子,我都知道,他最喜欢的还是皇嫂一个人。若是我的夫君以后也能对我如此深情就好了。哪怕只是面上装一装、口中说一说,也比那些装都懒得装的男人好得多!”
李衍坏坏一笑,促狭地说:“原来如此,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原来咱家小铃儿长大了,想寻个驸马爷了。”
妍铃面色一红,用力地捶了一把李衍,嗔道:“阿衍哥哥好不害臊!”
李衍一手抓住了妹妹的粉拳,一手还背在身后,笑道:“未出阁的小公主想要找驸马爷才是不害臊呢,不如叫哥哥帮帮你罢?对了,你看中书令崔大人如何?他还能入你的眼么?”
说着,李衍笑嘻嘻地回头去看崔渚。
不看还好,一看崔渚,李衍心里等时“咯噔”一下。
只见那幸原公子立在苑墙之下,面色不善,周身寒气冰冷如霜。
崔雁洲这冷脸是什么意思?
李衍疑惑不解,方才恭王拿本王跟他开玩笑,他生生闷气也就算了。怎么现在我拿妍铃与他开玩笑,他倒是更生气了?他不就是喜欢我妹妹这种活泼顽皮的女子么?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李衍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一桩旧事!
想当初崔渚来与端王辞别的时候,误以为端王要抛弃“宜安妹妹”,就当场跪地求端王将“宜安妹妹”嫁给他。
李世荣赶紧劝他,说“宜安姑娘”出身不高,配不上幸原公子云云。
于是,崔渚就说:“既然如此,就让宜安妹妹做我的妾。雁洲发誓,只要有了宜安妹妹,那么我此生都不会再娶妻纳女。”
虽然当时李衍没有给崔渚什么回应,但他心里确确实实是被打动了的。哪怕过了三年光阴,李衍再想起这话来,还是脸红心跳臊得不行。
但是,刚才听了皇兄那番与崔渚十分相似的告白之后,李衍却说“男人热血上头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这话虽然是在与妹妹开玩笑,却不巧戳中了崔渚的痛点,简直就是把幸原公子的一腔深情丢在地上,还拿脚踩上了一踩。
李衍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心道怪不得崔家表哥脸色这么难看,亏我还整天埋怨别人不会说话,到头来,天底下最不会说话的人反倒是我李宜安!
第16章 第十六回
李衍懊恼得几乎快要咬破嘴唇,但是碍着妍铃在场,他又不好解释什么。
眼看崔渚愈来愈寒气森森,李衍慌得内衫都被冷汗浸湿。
正待着急,妍铃却严肃地说:“哥哥,你别再拿崔大人开玩笑了。他又不能还嘴,多可怜呀。”
李衍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连声道:“是是是……对对对……都是哥哥不好……”
李妍铃这才满意,又指向院墙内的一棵树,道:“哥哥你看,那棵树是不是你小时候跌下来过的那一棵?”
李衍抬头一看,妍铃指的那棵大树,确实就是多年前将他困得进退两难的罪魁祸首,不但当时把他吓得两股战战,后来还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噩梦中,阴魂不散地困扰了他十数年。
不过,三年不见,这棵大树不但比李衍的记忆里矮上许多,也并不像梦中那般形状可怖,在月色中,倒是显得亭亭如盖,葱茏秀美。
李衍又看崔渚,心中有了对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小时候,我总觉得爬树特别好玩。母亲叫我不要爬高,我还不肯听,后来惹出了大祸,真叫我追悔莫及却无法亡羊补牢……现在看来,爬树确实没什么意思呀。”
这话听在另外两人耳中,意味却各不相同。
妍铃听了,只以为哥哥在说爬树的事情;崔渚听了,却登时明白过来,李衍虽然口中说的是“爬树”,但言外之意,其实指的是他三年前男扮女装耍弄表哥的事情。
崔渚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神色不由缓和许多。
但心中仍然不甚喜悦。因为端王说是“追悔莫及”,但后面又跟了个“无法亡羊补牢”,这就是自相矛盾了。
要知道三年光阴,端王难道就连个提笔写信的功夫都没有么?
其实,端王殿下和他的皇兄一样,只知道耍耍嘴上功夫罢了。
妍铃说,“哪怕只是面上装一装、口中说一说,也比那些装都懒得装的男人好得多”。这句话,崔渚却是不能赞同的。
在他看来,若是一个人言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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