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倒在路上,脑门上渗出冷汗,骨头就像发高烧时一样疼。从地面传来微微震颤,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那绝对是庞然大物,像马车但比马车更快,倒有点像深渊里的一种多足巨虫,那东西看起来像有犀牛那么粗壮的蜈蚣,腹部密集布满了是一个个圆形的、粗短的脚,奔跑起来让人看不到足部的移动动作,速度快得惊人。
丹瑟利尔强撑起最后一点力气,深呼吸着,望向传来震动的方向。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与汗水模糊,他只能看到一团银白色的物体,它速度很快,几乎和多足巨虫差不多,而且它似乎也发现了丹瑟利尔,正逐渐减慢速度。
阳光照在它身上,反着金属色的光泽。丹瑟利尔认为不管那是什么,自己都最好站起来面对它。刚爬起来,他又一次倒在了地上,耳鸣、眩晕、胸腹绞痛,意识正在渐渐模糊。
“嘿,你还好吗?”
他听到了熟悉的语言。音调有点怪,不过他敢肯定自己没听错,这地方应该是人间,法术并没有出错。
几对脚步声靠近,有人把手按在他肩膀或额头上,丹瑟利尔想看看对方究竟是不是人类,可是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周围的声音愈发嘈杂,被人扶起来之后,丹瑟利尔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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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丹瑟利尔望向左手边不远处的窗子,外面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持续发出红光。
他想爬起来,可是全身的钝痛就像把他绑在了床上一样,他闭上眼又休息了一会,身体渐渐从迟钝的状态中恢复,他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和被绑着也没什么区别。
他被人换了一身衣服,几条细线从领口钻进他胸前,连接着些小薄片,线的另一端好像接在某种法器里,上面还规律地展示着某些符文。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但凭直觉和经验,他能判断闪光的符文一定与自己的身体有关,也许它们正起到侦测与控制功能。
更让他不适的是右手背上那根针。它深深刺进血管里,虽然不怎么痛,但却叫人发冷。他没有急于拔除它,因为他现在还不能确信上面是否有触发法术。
针连着一条长线,最末端是一支透明柔软的容器,被悬挂在金属架子上,容器里面的液体正通过那条线以及针,一滴滴流进丹瑟利尔体内。
丹瑟利尔越来越不适,顾不得身体情况,立刻侦测那条线与针……没发现任何有危害的法术,于是他立刻撕掉薄片、拔掉针,把柔软的透明容器取下来观察。
坐起来之后他才留意到,自己被安置在窗边的床上,而床铺另外两面都挂着帘子,外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里还有别人在,但那些人并没有被惊醒。
床头有个造型简单但工艺十分精美的小柜子,整个是由薄薄的金属做成的,丹瑟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手艺。他的个人物品都在柜子上,皮背囊、腰包、书本,一个不少,但衣服和斗篷似乎都被拿走了。
他把透明容器放进背囊里,扶着金属管做的床头站起来。现在他仍然有些脚步虚浮,但比早晨时好多了,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带有黄蓝相间小印花的棉布上衣与裤子,布料很单薄,在深秋的夜晚他却竟然一点都不冷,屋子里暖和得像有隐形壁炉。
远处传来脚步声,丹瑟利尔坐回床上,屏息静待。光线昏暗的屋子里亮了一点点,似乎有人手持光源走进来。从脚步声和布帘后的影子判断,来者是女性。
眼前的帘子被拉开了,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和长裤的黑发姑娘站在那。
丹瑟利尔从未见过这种打扮的女性,即使是深渊的女恶魔也没有以这种形象示人的。
“先生,你醒了?”她开口说话,口音和丹瑟昏倒前听到的那种很像,有点别扭,但还算能听懂,“天哪,你怎么能自己拿掉这些……现在你有什么感觉吗?有没有任何不适?”
丹瑟利尔沉默地观察了她一会,看起来她像是人类,但丹瑟并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好,脑子还有点懵懵的。
年轻姑娘继续说:“我是多娜,这里的护士,请问……”她靠近过来,想把丹瑟重新扶回床上,丹瑟冷着脸躲开她的手,脚步一晃,差点撞到床边的小柜子。
“别紧张,先生,也许你有点恍惚?这里是椴树镇医院,你很安全,”她似乎看出了丹瑟的不安,就不再尝试肢体接触,“请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来。”
说完,她离开了房间,丹瑟利尔掀开帘子,果然外面还有几道挂帘,把大房间分割成好几块,每个区域都睡着一个人。他走过去挨个拉开帘子,病人有的带有明显外伤,有的一时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脸色足够难看。看来这地方确实是某种医院。问题是,它是什么医院,它是何时何处的医院。
丹瑟利尔从未听说过“椴树镇”这个地方。一种糟糕的预感盘旋在心头,丹瑟利尔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对劲,可他一时又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地走出门,正好撞上赶过来的“医生”,一共三位。一个是本地样貌的青年男性,一个是年长的妇女,还有一个皮肤黝黑、头发打卷。丹瑟记得,这种人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一些搞船贸的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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