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厮杀的战场上静默了一会,忽然有人跳下马扔了手中的刀,按着胸口朝乞颜跪拜:“愿归附大汗!”
紧接着,更多的人扔下了兵器陆陆续续的下马,对乞颜行草原上的礼节,高声称颂。
“好!”乞颜垂下手中的头颅,转向身边的巴特尔,声音里带着嘶吼过后的沙哑与疲惫,“把他们带到你帐下收编,我还有话要对将军说。”
百里霂这时也早已下了马,站在一边,脸上淡然得像是方才的事都与他无关一样,低声地对身边的曲舜交代着什么。
乞颜对他点了点头:“请将军随我入帐。”
人头被重重地放在桌案上,“咚”的一声闷响,那双眼睛仍然带着死前的狰狞,瞪得大大的。乞颜低声地叹了口气:“哈尔巴和我是同胞兄弟,眼里却好像只有扎干是他的哥哥,满心想着要夺下我的王座献给他。”
听到同胞二字,百里霂微一欠身:“在下鲁莽,应该活捉汗王才是。”
“不,”乞颜对他摆手,“将军做得很对,要是我亲自上阵,也会杀了他。有的祸患只能彻底根除,哪怕他是我的弟弟。”
百里霂没有说话。
帐外传来大批骑兵撤退的巨大马蹄声,渐行渐远。
“多亏将军这次准备充足,若不是这样精良的军队,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乞颜的眼睛狭长而锐利,紧紧地盯着百里霂的脸色,“看来,哈尔巴要来的事,将军早就知道了。”
“他家眷的迁徙,扎干和他的密谋,还有四周这样埋伏。也难怪将军能信心十足地前来赴约。”
百里霂与乞颜平视:“在下的确提早获知了消息,”他说到这笑了笑,“就如同大汗一样。”
乞颜的脸色骤然有些僵硬。
“如果不是大汗早知道了扎干汗王和哈尔巴汗王的密谋,提早牵制了扎干汗王,这次的事情只会更加棘手,”百里霂伸出手在帐里温暖的火堆上烤了烤,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如果这件事只是大汗考验在下的应变与诚意的话,不知大汗对在下的处理是否满意?”
乞颜突然哈哈大笑:“好!百里将军这样的人,很好!”
他走下台阶:“那么,就让将军看看我的诚意。”他对着帐外喝道,“把他们带上来!”
很快,就有两个人被反绑着双手推了上来,百里霂皱着眉打量他们,头发蓬乱,满脸污垢,只有身上的衣服还能勉强看出是中原的缎制长袍。
那两个人看清百里霂之后,抖得像筛糠一般:“百……百里将军……”
“这是……”
乞颜不等他问就开口道:“这是上个月在王帐附近抓到的人,看来是你们炎朝的密使。”
百里霂对着那两人的头顶冷笑了一声:“并非密使,而是叛逆。”
乞颜点头:“私自来勾结北凉的汗王,想必并不是你们皇帝所派出的使臣,若是贵国愿与我北凉结盟,一起诛杀奸佞,平息战火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百里霂再次欠身:“等在下回城后立刻修书上表,请圣上下旨缔盟,”他转头看看地上的两个人,“大汗可否将这二人交付给在下带回灵州。”
乞颜眯眼看了他一会:“那么将军可否将一个月前抓到的那几个北凉人送回?”
百里霂知道他指的是掳走岳宁的那批人,他笑了笑:“等在下回灵州后,就放还他们。只是他们之前受了些刑罚……”
“无妨,”乞颜脸色阴郁,“叛贼的下场,到哪里都一样。”
“将军。”仁勇校尉陈杉向百里霂行了军礼,偷眼打量了一番他身后的一拨人,“不知将军屈驾来这里,所为何事?”
百里霂看向他身后潮湿阴冷的狱牢:“年前关进来的那几个北凉人现在何处?”
“将军要提审?”陈杉脸上有些犹疑,“怕是……再审不出什么了。”
“不用审了,”百里霂闻着空气中略带着血腥味的潮气有些不快,“是要提他们还给北凉的大汗。”
陈杉听了,忙命手下去提人,自己则期期艾艾地小声道:“将军,之前上了不少刑,那几个人现在虽然还有一口气,但……也只剩一口气了。”
百里霂摇头笑了:“你以为乞颜找我要他们去是做什么?再怎么不成人形也不妨事,只要留条舌头说出他们的主子是谁就行了。”他像是颇为感叹,“谁知道北凉这场乱局究竟是由谁在暗中操纵的呢。”
正说着,那几名北凉人已被狱卒拖了出来,身体沉重地在青石的地板上拖曳着,手臂和腿脚都显出畸形的扭曲,应该是全部折断或打碎了。拖到近前看起来更是可怖,百里霂连看都懒得多看,挥挥手:“找辆车把他们放进去,送到乞颜大汗那,其他的话不用多说。”
白凡一躬身,领命去了。
百里霂这才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两名瘫软在地上的“使臣”:“两位大人,本将方才忙于执行公务,颇有些怠慢了。”
其中一个瘦削的抖着手给他行了一个礼:“百里将军,卑职……卑职……”
百里霂一直带着笑:“本将记性不好,还未请教二位大人,官居何职?”
“卑职乃是大都护府长史林昀,”他看了一眼哆嗦得说不出话的同伴,“这是我的同僚大都护府司马李谭,前些年在朝堂上见过将军一面。”
“看来两位都在建墨为官,不知到我们这蛮荒之地所为何事?”百里霂抱着手,随意问道。
那林昀略一迟疑,没有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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