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舜有些担心地问道:“他们北凉人会不会护着自己部族的人,反而以为我们是去挑衅的?”
百里霂摇了摇头:“近处藏匿的饿狼远比远处伺伏的猛虎要可怕,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
随着一声破弦之响,一枚羽箭正中靶心。
射中的那名军士并没有多余的欣喜之色,似乎觉得这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掉转了马头,向校场的另一边缓慢行去。
又一名兵士策马上前了两步,抽出腰间的短弓,搭上箭,微微一瞄,一声闷响,靶心上又稳稳地插上了一支箭。
在高台上向下眺望的黑衣将军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向一边道:“看来你们营的骑射又精进了。”
正说着,校场上一声低呼,正对着百里霂的靶边上斜斜地插着一支箭,失手的那名骑兵满脸通红溜到了同伴的身后。
“可惜经不起夸。”百里霂笑了笑,转头看向管辖烽火营的昭武校尉李廷。
李廷脸上微窘,却是拙于言辞,说不出话来。
“再练练就好了,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百步穿杨,”百里霂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不过要是等敌人的刀架到脖子上以后还没练好,那可就迟了。”
“是,是!”李廷连应了两声之后毕恭毕敬地站到了一边。
百里霂又向下看了两眼,点头道:“我与曲副将去城楼上走走,你们不必跟来。”
灵州的城墙经过多次休整,比别处的城墙要高出许多,站在城楼上向北一望,就是茫茫的草原。这日的天气不很好,虽然没有下雪,却也是阴沉沉地压着乌云,百里霂按着腰间的剑,扶着城墙,像是在出神。
曲舜知道他这种时候不爱喧闹,所以牢牢地闭着嘴巴站在他身后。
“今年除夕前后,有几日空闲,你要回蓟州一趟么?”
曲舜没料到他竟突然问到这个,一愣之后才答道:“我家中父母有兄长照料,还是应当留在城中。倒是将军好些年不曾回京了,想必老夫人很是想念。”
百里霂听到老夫人这三个字,有些触动的神色:“是啊,不知母亲现在如何。”
曲舜知道他是庶出,与家中其他兄弟一概不来往,唯独亲近母亲,便劝道:“今年将军连败乞颜两次,他们就算再来,想必也成不了气候。”他说到这里,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我虽然不济,但和其他兄弟一起守两个月的城还是够的。”
百里霂摇头:“这话不必再说了,现下北凉那边的事扑朔迷离的,前几日的教训还不够么?”
他说到这,皱了皱眉:“说起来,那个岳宁怎么样了?”
曲舜一怔,随即道:“我去叫宋副尉来。”
宋安来的很快,见了百里霂连军礼也忘了行,急急道:“末将正在满城地找将军呢,那小公子受了惊吓又捱了打,连夜就发起烧来。军中大夫看了后本说开剂药发了汗就好了,谁知他从小娇生惯养的,吃不惯我们这的粗药,喝了一碗药烧倒是退了,却又呕出血来。我们只好找了杜大人府上的大夫来,那大夫说岳公子伤了脾胃,加上外伤未愈,这次着实是麻烦了。”
百里霂微一咂舌:“杜大人的大夫竟和他家老爷一样,三分的病倒说成十分,那么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了。”
曲舜在一旁道:“将军府上还有封御赐的伤药,不如让末将带上,去看看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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