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么,”苏漓握着杯盏,轻轻皱着眉,“我还不知将军要如何决断……”
他踌躇着言辞的时候,营外忽然嘈杂起来,像是大批的马队穿了过去,百里陵立刻向外喊了一声:“出什么事了?”
一名士卒立刻进帐回道:“是钦使的马队,听说是岳小公爷跟将军吵了一架,出来没多久就气冲冲地领着人出城回大炎去了。”
“吵架?”百里陵不由得发愣,还想细问,却听身后的苏漓低声道:“你下去吧。”
少年回过头,只见苏漓方才就疲惫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不由得唤了一声:“苏军师?”
苏漓把茶盏用力拍在矮几上,重重叹了口气:“你叔叔是决心要打这场仗了。”
接下来的一日,苏漓借着身体不适的托辞在军帐里足足睡了一天有余,直到第二日晚间暮色沉透时,才独自一人踱到百里霂休憩的阁楼下面。
守卫的士卒看他紧皱着眉,来回踱着步子,似乎在考虑什么要紧的事,也不敢出声打搅,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在面前晃来晃去。没过一会,阁楼上就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快步跑了下来,在夜色里喝了一声:“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苏漓被这一身断喝打断了沉思,猛地抬起头来,而不远处的尹翟也已看清了是他,当即涨红了脸,嗫嚅道:“是……是苏军师么,在下冒昧了。”
苏漓倒没发怒,只是斜觑了他一眼:“尹将军大晚上的不巡营在这做什么?”
尹翟忙走到近前道:“我来请示将军今晚的军令,苏军师也要去找将军吗?”
“我随意走走罢了,”苏漓向楼上张望了一会,问道,“将军今日好些了么?”
尹翟摇了摇头,迟疑了片刻,道:“自从曲将军殁了之后,将军一日比一日憔悴,我真担心他的身体……不知军师能不能同将军商议商议,这次由我来带兵攻打极西城,将军在城中发令指挥,如何?”
苏漓冷笑:“你跟着将军这些年,理应知道他不是个能安于阵后的人,再说这一战对他有何意义,你会不清楚么?”
尹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尽些薄力,毕竟曲将军是因为替我断后而死,我知道大将军和军师都与曲将军同袍多年,恩泽深厚……”
苏漓冷冷地打断他:“那是你们将军,人既然已经死了,我可没有伤春悲秋的功夫。”
对着这句带着倔意的反驳,尹翟却一语揭穿了他:“前些天我值夜的时候,看见军师你坐在曲将军的棺木前边喝酒边说了半宿的话……”
他话音未落,苏漓已扑了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胸甲:“你听见了什么?”
尹翟惊得倒退一步,连连摇头:“隔得那么远,你又喝醉了,哪里听得清说什么,只是看起来很伤心罢了。”
苏漓磨了磨牙,一甩手松开了他,冷声道:“尹翟,论武功谋略,大将军手下无人能出你之右,可惜将来就算你做了大将军,上将军,全国兵马大元帅,也算不得真英雄。”
尹翟听得脸色变了几变,始终没敢问为什么,苏漓冷笑着继续说道:“偷听窥视,哪里是大丈夫所为,所以你比不上大将军,终究是比不上。”
他这话说得毫不留情面,面前的高大军官虽然窘迫至极,却也没有露出恨意,只是满脸穷于应付的尴尬神色。苏漓见他这样,倒不好再说什么,缓了口气问道:“你们白天可商议出什么攻城之策了么?”
尹翟摇摇头:“一时哪里想得出来,将军虽然不说,但看来也没有什么头绪,军师可有好计策么?”
苏漓皱眉:“派出去的斥候带回的有价值的消息太少,极西城对我们来说依旧深不可测,看来只能先派几路人马当做探路石了。”
“那依军师说……这一战我们的赢面大么?”尹翟满是担忧地问道。
“呵,除非你们将军除了精通兵略,还会奇门遁甲,能召些天兵天将来助战。”苏漓冷然笑道。
两人之间的氛围稍稍缓和了一些,便听一阵脚步声由远而来,呆立在两旁的守卫打起精神,晃着灯笼向路上照去,喝问道:“是谁?”
“三营,守城校尉张黎求见大将军。”来者加快了步子,小跑上前。
苏漓认得他是守城门的年轻校尉,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是伽摩有异动么?”
张校尉一看苏漓和尹翟都在,忙行了军礼:“回禀尹将军、苏军师,没有紧急军情。只是方才夜色朦胧中,极西原上有个人影远远而来,灯笼都没打,摸到城门边让我们开门。我觉得蹊跷,担心有诈,让小卒开了门缝,一把揪了他进来,却是个瞎子,进门就问我们是不是炎军,主将是不是百里大将军。我哪里会答他,正准备让人把他押下去再慢慢查办时,他又说他是大将军的旧识,让我禀报将军一声,将军必然召见,他说他叫做……”
“紫淮?”苏漓立刻问道。
“对对对,正是叫紫淮,军师也知道他,难不成真是将军旧识?”张校尉嘀咕了一声。
苏漓沉吟了片刻,问道:“他穿的是伽摩服饰?”
“是是是,”张校尉又是连声答道,“军师怎么知道?不过衣服挺破旧的,看着像是个下等人……”
“不必说了,赶紧去禀报将军吧,说不准他高兴得要赏你呢。”苏漓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张校尉有些茫然地跟着笑了几声,随即转身就向阁楼上奔去:“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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