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且附耳过来......”老人悄声说了几句话,便见卫从徵喜笑颜开道:“就这样办!”
他匆匆忙忙地又传唤李清夷来。
等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已是清晨了。太阳悄然层层黑夜,从层层云笼之中挣扎出来,将温暖明亮的阳光投向大地。
风吹散了浓雾,夜色也早已被驱逐殆尽,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看清身边的景象。
万人白骨,血流成河。两方原本也只有不到七万人,现下只剩下三四万了。比起刚开始规规整整的矩阵,现下只能用一盘散沙来形容。谁也不知道自己杀的是谁,因为他们都长着一样的黑色头发、一样的黝黑眼睛、一样的圆润脸庞,甚至就连身上穿的号衣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所有人,所有还未陷入厮杀的快感的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种荒唐感——他们的眼睛也像是才被风吹散雾气一般清楚,现在在斩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无甚区别的人。其中可能有自己的同乡,有自己的妻族,甚至还有曾经临街而住的人家,现下统统变成了敌人。
遍地的残肢死尸,在清晨的太阳照拂之下是那样的清晰可见。许多年龄稍下的孩子忍不住扔下了屠刀哇哇吐了起来。他们的放弃抵抗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更多的尸体又这样倒在了人堆之中。
恐惧的心情是会像疫病一样传染的,一传十,十传百,最后逐渐蔓延到所有人的心中。可他们不能逃,至少卫从容的军队不能逃。在新帝眼中,逃兵便已经是死人了。
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逃了全家一起遭殃,不逃还有可能挣份军功,在这样严峻的事实下,没人敢放下手中的刀。
卫从徵下了死命令,所有人严禁出逃,可是这样的命令根本无法驱散恐惧,人死的越来越多。更可怕的是,卫从容此时忽然放了个令箭上天,红色的烟雾在半空中炸响。随着这烟雾逐渐弥漫,又有将近十万的军队从后方的石山上冲了下来,他们皆是高鼻深目,身穿毛皮衣裳——竟是北方部族的人!
这些人如狼似虎,冲入人群中见人便砍。
卫从徵站在高地上,看着底下已是无力回天的战况。他心里明白,这场与亲兄长的交战,他已是输了大半,最终只能无力地说道:“让连将军他们.....去吧。”
这一句代表着他舍去了自己掌控全场的希望,也换来了随后可能的胜利。
隐藏在暗处的连清若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暴起射向人群中的卫从容,她轻功绝佳,三纵四越到了皇帝身边,疾如闪电一般直直冲着男人而去!
卫从容闻风声而闪避,却已是迟了一步,女子锐利的掌风打过耳边,竟是削去了他半个耳朵!卫从容疼痛难忍,退开几步后怒不可遏道:“连清若!”
这三字被他咬牙切齿地念了出来,女子却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接着向他攻来,二人顿时缠斗在了一起。
卫从容悟性天分皆压连清若一头,唯有内力差她一点。连清若正是找准了这一点缺点,用了缠而不是急攻,只见她出手虽迅猛,却刚中带柔,谨慎地将卫从容招式里的内力分离拨散,借力推到一旁。
男人也料到了她的意图,岂能让她顺遂?他的攻势越发有力,两人掌对掌,拳拳到肉。
突然之间,连清若闷哼一声,急急退了半步,大口大口喘息着。她捂着肋下,不住咳嗽着。
“旧伤未愈的你,拿什么和朕打斗?”卫从容也不轻松,他的右手剧烈的疼痛起来,他只能将为数不多的内力全部补到右臂之上,用以压制这股疼痛。他看着女人额上的汗,冷笑道,“朕不惧任何伤痛。”
连清若忽然笑了起来,她说道:“没有人是不会死的,你也不例外。”
卫从容定定地看着她:“你的身体是由内力强撑着的,不出一年便会死。为何还要出山帮那个不成器的卫从徵?难道你也认为朕非正统。”
“我只帮,我想帮的人。” 连清若缓缓说道:“管他是正是邪,是忠是奸,是好是孬。都无所谓,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那么你现在停手,我们和谈,我便应诺你最想做的事。” 卫从容的一处大穴被封住,连清若最善点穴,他一时半会冲不开。心中便有些急躁,连自称都懒得加了:“你该明白我什么意思的。”
“我想做的事?” 女人大笑道,眼里有三分迷离七分清醒:“我想做得事,你怕是做不到了。”
她话还未说完便又攻向卫从容处,男人也不得不忍着剧痛应战。二人皆是武功上乘经验丰富,稍有差池便可送命,是以卫从容只得提起精神全心全意与她颤抖。
他越打越狠,竟是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城墙上,身着锦衣的李清夷缓缓搭起了弓,瞄向了他的背后。
破空声响起。
察觉到不对时,卫从容已被女人缠住,竟是敞了空怀。
一支闪着幽蓝光芒的箭,向他而来,无人可挡!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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