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身体还是温热的,还好他还活着……还好。
小心翼翼拨开金笙挡在眼前的碎发,这才发现他已半睁了眼,纯黑眸子泛着浓浓水光,极缓慢、极无力的看过来。
“没事了,金笙。”南里也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这样安慰,心底的无力感愈演愈烈。
他明明许下过承诺,却一次次让他的金笙陷入危险,接二连三,性命受胁。
果然,太脆弱的人类,不适合留在这阴沉的海底,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管是他还是金笙,都不该贪恋彼此的温度。
被碎屑沾到脚裸后,牵引了全身的疼痛,金笙是生生被疼晕过去的,可大概是已经习惯了疼痛,又很快的恢复了意识。
眨眨眼睛,十分顺从的依偎在南里怀中,身上痛的钻心刺骨,一动都不敢动。
金笙四肢酸麻无力,“塞壬”咬的那一口,催发了藏纳他体内的虫卵,经由短暂发育,现在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东西在自己血肉里窜动。
呼吸都觉疲惫,金笙缓缓垂眸,看向他曾记挂着、想找出来的罪魁祸首。
肢体残破,血肉横飞,死透了。
无望冷笑一声,胸腔微晃、牵扯了体内寄生物,更强烈的痛又一次袭击着麻木的身体,金笙只觉得腰侧皮肤一阵灼热、快要糊透似得,他现在只想昏死过去、想像从前那般睡的不省人事,可体内偏有另一股力量“帮”他与寄生物抗衡。
一来一去,加倍了疼痛,既耗费体力又影响他用昏厥逃避,体内的小股力量,很没必要。
张开嘴喘息着,金笙的意识有些许涣散,睁着眼也无法聚焦,明明,南里离他那么近,却看不清他的脸。
他……要死了么?
心脏因恐惧而颤抖,忽然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是如此令人胆颤。
难受的闭上眼睛,隔绝视线以寻求安慰。金笙面色一片茫然,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身体的不适,还有内心高涨的恐惧,直到耳畔久违的响起南里声音。
他说:“别怕,我还在。”
从塞壬唤醒他开始就咬牙硬挺着,南里清冷的声音却让他瞬间松下了所有防备。
顿时,泪意翻涌,无法聚焦的眼感受到一黑影靠近,接着,柔.软冰凉的唇,小心翼翼的吻上了他眼皮。
这个吻极轻,像是空中自由飘落的羽毛,却带动了金笙堆满眼眶的泪水。分不清是生理性还是心理性,都沿眼尾不间断的一直滑落至耳后。
声音微弱,因乏力,胸膛近乎无起伏的抽搐悲泣着,金笙拼了命也往南里怀里缩了缩,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完全暴露给他:“…南里……我疼……”
“好疼好疼……”
“我知道。”南里沉眸,万般思绪在其中翻涌,金笙的声音太哑太轻,像随时能被风吹灭,所以,他不敢把他搂的太紧,生怕稍大的力道会把这人弄碎,只能轻轻捧着,很轻很轻。
愧疚和自责挤压在胸口,几近让人鱼窒息。
理顺着掌下汗湿黑发,南里小心的检查着金笙脖根处被“塞壬”舔合的伤口,就听这疲惫的闭了眼的人忽然挤出声音:“…我、我刚才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是我无能。
南里声音嘶哑至极,他现在只想让金笙尽快离开、回到那属于他的世界中去,毕竟能彻底清除他体内异物的方法,只有这一个,可奈何,金笙的身体状况太差,没有立刻游过通道的力气。
知道自己没成拖累,金笙松了口气,竟然勾起了嘴角,他哑着声音,像是在撒娇:“虽然很矫情,但是……你这坏鱼抱抱我啊……”
“…既然,我都没给你添麻烦,你…不能抱抱我么。”
“我一直抱着呢。”注视着那双无力再睁开的眼睛,南里的心越揪越紧,“你一直在我怀里。”
“那你这家伙能不能把我抱到紧一点?南里我……好疼,你这样抱着,我感觉不到……”断断续续、呜咽般诉说,让南里眉头更皱,可他不敢轻易加重力道,只用鼻尖碰了碰金笙的耳垂。
接着,人鱼的声带发出细微颤动,这频率,不在金笙捕捉的范围内,守卫了母巢的人鱼在得到首领传令后,前来进入平日被禁止的溶洞,打扫了战场,将那恶心“塞壬”尸体,还有意外丧生的同类透露,都带了出去,顺道清理了水域。而在此期间,南里的脸,阴沉一片。
时刻体察着金笙心跳,待它恢复正常速度,又仔细描摹过人类苍白的脸,抹去他额前豆粒大汗珠。
南里早就发现,金笙脖根伤处周围的皮肤,泛着可怖的青黑色,催促愈合后,留在伤口的血也变成了“塞壬”一般的稠黑,摸起来略有粘腻,完全不是人类的血。
这现象,让人鱼心底警铃大作,尽管这是南里第一次真正看见“塞壬”,探查着金笙身体,察觉到虫卵的动向,南里脑海生出了可怕想法。
如果控制黑布条的是“塞壬”,他的本体到此后,没去找通往另一世界的隧道,偏来催促金笙体内虫卵的发育,能为什么?
若只针对南里,那他有十成的机会杀死金笙,偏偏没有动手。或许,“塞壬”不怕逃不掉,也可能……压根没打算逃掉。
——或许,他不是想杀死金笙,而是要“占有”金笙。
从另一方面,用寄生虫占有他的身体,然后……
“金笙,睡着了吗?”面色沉重,南里询问时,竟怕得不到回应,好在金笙睫毛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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