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四下走了一圈,郑重地说:“这间房的陈设,就是个聚艮阵。艮为阴山,八个房位放置绿植、水池、四方镜等聚阴的物件,阵眼放死玉做漏斗压阵,再配合屋外的安排,这个地方比天然的阴煞地都厉害。上次在隔壁我还只是怀疑,但现在来看,我可以很确定地说,就是有人要置古志明于死地。这不是民间邪术瞎胡闹的水准,而是真正的邪术。”
古志伟听了,急急地说:“危言耸听也好、确有其事也好,你非得这个人给我揪出来不可!我二哥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你们都别想好过。”
梅尧本来也不怕古志伟,自然不去理他。相处几天下来,蒋颖也习惯了他那目中无人的口气,定定地干自己的事,仔细搜查起房间来。
古志明这间房在他死后除了打扫,就一直由古家老人掌着钥匙锁着,轻易不让人进来。陈设整齐有致,但别说什么病气,连人气都没有。她兜了一圈,没有特别的发现,最后在床边蹲下。“咦?”床上铺着羽绒被,她愣是从羽绒被里抽出一根鲜红的羽毛来。“白鹅绒会有这么红的羽毛吗?”正要转头问梅尧,却没见着人,一问之下,说是和邵明出去了。于是将羽毛拿袋子装上给了技术组。
“你干什么?”古海清突然大喝,一根拐杖挥舞起来,敲在古志伟手上,“放下!”这颤巍巍的动作太大,把柜子上的花瓶掀翻在地,“哗”一声碎了个稀巴烂。
古志伟正站在五屉柜前,柜子上放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上面是一个俊秀的少年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两人五官轮廓都很相似,一个带了几分女性气质,微微笑着,一个吊着眼睛,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古志伟先是出神地看这张照片,正要将它收起来带走,就被古海清敲了手。
“病人的东西你也敢动!你两个兄长都不在了,就剩你一个人,有点自觉!”
“爸爸,您既然卸了任,麻烦收回您这只长过头的手。这屋子里的事,我说了算。”古志伟顺手抓住拐杖,朝老头子那边一推,老头子朝后跌了几步,“咚”一声摔倒在地。老头子骨头脆,一着地,立刻“哎哟连天”地叫起来,仔细一瞧,却是让碎花瓶的玻璃片划伤了腿,鲜红的血涓涓地流。
整间屋子瞬间炸锅,乱糟糟的一片。家庭医生很快赶来,简单看了下,说是老先生这一摔,不仅留了道五厘米长的口子,还给摔得骨折了。
古志伟将照片单手握着,说:“都别吵了,该治病的治病,该打扫的打扫,全给我收拾干净了。谁再吵一句,就关到老宅去。”
*
梅尧刚在房间里四下打量着,心道这摆阵的人也是狠毒了,要人命不说,还要人世世不得超生。
邵明一直跟着他,拉着他,手轻轻地抖着,大约是受了那房间内阴郁气氛的影响,再忍不住,扯着梅尧衣袖要出去。梅尧愣了一愣,看邵明一双眼睛水波荡漾,心里一沉,随他一道出去。两人避开众人回到梅尧的房间,这会儿正面对面在沙发上坐着,任外面吵得翻天覆地,两人中间仿佛摆了潭水,谁开口都能掀起波澜把房间淹了。
梅尧咳嗽了一声,邵明终于开口:“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眼睛鼓得快要凸出来,咬牙切齿的,又气又恨。
梅尧低着头,说:“如果是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
“我是怪你不来。我最难过的时候你不在,我妈妈对你那么好,她去世你也不来,我是怪你,我还要一直怪你。可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梅尧在他眼里见着一丝从未见过的东西,坚定的,痛苦的,甚至含带一点沧桑。非常陌生。他心里泛起恻隐,只觉得一颗护得好好的蛋有了裂缝。
“如果是说古志伟……这个单子是蒋颖求来的。我没料到是他。那天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没有其他意思。”梅尧沉默半晌,说,“邵明,你以前说我只有你一个人,我们各自结了婚有了家庭,我还得拿你当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亲人。你说的,大部分我都认同,但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家庭。知道我的事的只有你。再多一个就不行了。没人能接受这样一个我。我也没办法和任何人更亲近了。陈棣锋或许还曾有过其他朋友,但梅尧只有你一个。所以,你放心,杨书奇也好,古志伟也好,在我眼里,和路旁行人没有区别。你妈妈的事,我真的非常抱歉,对你,也对她。但是我既然被重新赐予再活一次的机会,就必须用我所有的能力,做我该做的事。本来我也不该和你有牵连的,但是……”梅尧垂下眼眸,略微笑着慢慢地说:“我放不下你。”
邵明那薄薄的眼皮快要关不住汹涌的眼泪。梅尧从来没这样对他说过话。可这都不是他要听的。他硬是咬牙憋住,哽着嗓子说:“所以呢!你、你不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了我吗?你你——”他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扑向梅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硬是手忙脚乱起来。
梅尧的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抖,而后把嘴一闭,要说的话全部藏进肚子里,认认真真地回看邵明。
邵明抓着他的肩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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