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维护程序自行结束,药剂被排入回收层,密封状态解除,舱盖缓缓开启。
瞳头也不回:“你可以走了。”
初七迈出舱体,一丝不苟地穿好衣服,走到瞳身边:“你们又在说他。”
“谁?”瞳勉为其难地抽出注意力瞥了初七一眼,“哦,谢衣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
“除了嫉妒,又新添了好奇?”瞳转回目光,若无其事地梳理易岁生暴露在外的神经,“看来你缺少一次深度清理。”
“如果是他在,你也这样说?”
瞳终于完全转过身,面对初七,平静地审视着对方,半晌道:“你不是他。”
“我不是他。”初七缓慢地重复道。
“已经不记得什么是记忆清洗了,是吗?”瞳抬手按上初七的额角,“你这里的一切都将被破坏、被摧毁,什么都不会留下。”
初七的视线移向一动不动的易岁生。
“难道你愿意像他一样,清醒地看自己怎样一步步走向深渊?”瞳轻轻一拨扎在易岁生头皮上的穿刺针,“我的仁慈非常昂贵,请你珍惜。”
“……”
“无论你是否知道真相,它就在那里,不可逆转、不可变更。所以我不会回答你,因为毫无意义。”
“你说了很多话。”初七一针见血道,“你犹豫了,你在意他。”
“怎么想无关紧要,关键看怎么做。”瞳撤回手,“傀儡该有傀儡的自觉,你不觉得你逾矩了?”
初七深深看着瞳,蓦地后退一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呵,那些抽不走的意识残片,就是你留给我最后的谜题吗,谢衣?”
初七轻盈地行走在阴影里,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惊动。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清楚地知道如何完美地隐匿自己的气息,如何利索地解决眼前的目标,如何忠实地执行主人的指令,他知道的似乎已足够多。休养、练习、奔波、杀戮,这些单调血腥的要素满满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他没有空、也不应该再去追寻那个得不到回答的问题。在沈夜面前他明明可以忍住一言不发,又为什么在面对瞳的时候会一时失言?这对于暗卫来说不是个好迹象,他需要更专注的思维和更稳定的双手,替主人清扫一切障碍。他又想起了瞳的警告,或许深度清理真的是个不错的解决途径。
长风穿街而过,夕照下的光径掀起一阵阵金红色的微澜。一片安谧中,初七却警惕地停下脚步,更深地藏进檐下枝叶茂密的树木之后。
“送走一个沈曦,就以为万无一失了么?呵呵呵呵……就让我看看……新布的这枚棋子,会把你折磨到什么地步……那些深藏多年的扭曲的憎恨与不甘,可是我早想品尝的美味啊……呵呵呵……”
第 86 章
“这是有助于清洗魔气残余的针剂,希望对狼王有所帮助。”屠苏将密封的恒温箱递给等候在一边的屠休,“三日一剂,两个月一疗程,如发生过敏反应即刻停药。”
“无论百年前后,中原地区值得尊敬的也就只有天墉城了。”安尼瓦尔郑重道谢,“捐毒子民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
“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不用放在心上。何况狼王愿意暂时放下恩怨网开一面,作为谢礼已经足够。”
“屠苏医生,我还有一个问题请教,捐毒旧案……真与琴川大疫有关?”安尼瓦尔疑惑道,“可是当年散布病菌的凶手不是已经被天墉弟子□□了?难道他还有传人?”
“就仅有的生物样本来看,两者确实有相似之处。至于背后原因,可能还要等bpi的调查结果。”
“bpi?就那小子他们?”安尼瓦尔摇摇头,“明面上是调查旧案,最后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中原人个个阴险狡诈,三宫更是其中翘楚,也只有他那么傻的人才会上赶着蹚浑水。”
“危难关头,总需要有人挺身而出。”屠苏淡然道。
安尼瓦尔瞥见屠休的眼色,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抱歉,是我措辞不当。”
“你说的有道理,能够挺身而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天真吧,”屠苏的视线投向渺远的天际,“多虑者永远迈不出第一步。”
安尼瓦尔闻言,转头回望掩映在茂密山林中的天墉主城,温暖的阳光落上他的脸庞,干净清新的味道仿佛谁就站在他身边。
愿你平安……我的弟弟。
“我知道我想的太简单,”乐无异抓着只橘子在手里捏来捏去,“他也这么说。”
“他?狼王?你偷跑出去了?”病床上的乐绍成一惊,“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爸。”
“事到如今,你还愿意叫我……”
“我仔细想过,您不愿意告诉我是因为关心我,不希望我难过,我都知道。”乐无异剥开橘子,放进乐绍成手里,“但是我今天说的不止这件事。”
乐绍成刚放宽心,闻言便又神色一肃:“你还是要去?”
“非去不可。”乐无异挺直背脊端坐在椅子上,郑重其事地说,“我看了叶教授从捐毒国图遗址带出来的资料,上面说昭明有灵,只有在剑主手上才会施展出最大威力。想要彻底解决后患,必须有我在场。”
“你不通道法,又与昭明毫无瓜葛,就算在场也没用。”
“昭明与晗光同出一脉,何况这次又是由禺期前辈出手重铸,而我是晗光剑主,现在除我之外,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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