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改变吗?你已经变了吗?”
“我会改变。我也有了变化。但不是翻天覆地的那种,也不能是,也不会是。我只是个人,无法改写过去,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底色。”
“你希望自己完全改变吗?”
“我无法想象什么是完全改变。那该是自己不存在了吧。”
“原来有人希望我改变,我觉得厌烦,不想改变,也好像改变不了,所以我离开她。照你说的,有改变,只改变部分,那样会好?”
“虽然只改变部分,但那部分可能会让你伤到筋,动到骨头,你也愿意试试吗?”
“有一种情况我愿意试。”
“什么情况?”
“神对我保证,那条路是通往幸福的。”
“你老公出过轨吗?”
“出过。和一个女人。我知道之后,我就申请了去大学任教的机会,离开原来的城市了。”
“他呢?”
“他有时过来看我,对我说他寂寞。”
“你呢?”
“我接纳他。”
“他回去呢?”
“他回去又对我说他寂寞。我让他可以找男人,注意安全。”
第10章 雨中回忆
第十章 雨中回忆
阿静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处新建成的高级住宅区。整个建筑群采用偏褐色的色调,外观设计成类似复式别墅的式样,每户的居住空间在两百平以内,配公共泳池和花园。阿静目前是这里为数不多的住户之一。房子是她老公家出钱买的。他们家在别的城市还分别有两处房产。她当初选中这里是因为游泳池,还有离学校不算太远。
她现在一个人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面,看着地面上的露天泳池。天空中已经积满了厚实的灰色云团,黄昏的光芒在不规则相互挤压着的云块边缘形成可怜的几处黯淡的光斑,夜色提前降临了。小区内的路灯还没到点亮的时候。花园那里看过去也是晦暗不明。只有蓄满了水的游泳池,淡蓝色的,像一盏明灯,寂静地等待在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没看到闪电,却已经雷声入耳。室外停放在露天环境里的小轿车急急发出警报声,许久也没人出去搭理。
阿静不知道这雨还要多久才会落下来,但她确定会是一场暴雨。但是暴雨也和她没多大关系,她可以躲在清凉干燥的屋子里。她不再去管外面的风雨消息,而是逐渐陷入一段时隔久远的回忆之中。
那时她们家还和外婆外公住在一起,在一处山青水明的小镇上,她在那里的公立学校读书。她即将过十岁生日。她有一个叫洋洋的同龄朋友。
洋洋是留守儿童,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父母全在外地,春节定期回来看他,寒暑假接他到大城市游玩。阿静问他想不想爸爸妈妈,他回答说,他们刚离开时很想,但爷爷奶奶对他说,等他再长大一点,父母的工作稳定下来,会回来接他一起生活。他相信这句话,每天过得欢欢乐乐,想快一点长大。
他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圆圆的大眼睛,睫毛又密又长,把阿静也比下去。他的个头比阿静高一点,皮肤被太阳晒得有点黑,配着他一笑就露出来的洁白的牙齿,看着其实更好,很健康。他一直只剃小平头。阿静最喜欢用手心去揉他的头顶,那里的头发乌黑浓密,软软地扎在她手心里,给她痒痒的感觉。
他也很聪明,数学成绩好,很爱玩。他到哪里玩都会带上阿静。
阿静跟在他身后,背着大人偷偷跑到河边,看他用空的塑料瓶去小河里捉蝌蚪。他拿的塑料瓶是透明的,他们两个就面对面蹲在春日的太阳底下看瓶子里只有一条尾巴游来游去的小蝌蚪。他们有时能看半个下午。等到太阳快落山了,他们又走回河边,把捉来的蝌蚪全放回去,看到小蝌蚪们成群地游回家去,他们也很开心。那种开心的情绪往往到晚上还会把他们带进好梦里。
春天他带阿静去捉蝌蚪,夏天他把受伤的阿静背在背上,安全送回家。因为阿静爱跑,乡间的路不平整,她的平衡性不好,会摔跤。
秋天呢,秋天洋洋把初熟的柿子,从自家的院落里摘下来,用脱下的外套兜在一起,送到她面前。阿静问他不穿外套会不会冷。他说不会。阿静伸手去摸他脖子附近的肌肤,发现果然温暖烫人。
冬天是他唯一会欺负阿静的时候。他站在积满了雪的松树下,远远地对阿静招手。阿静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要喊她一起看,急忙向他跑过去。他把她拉近自己,带到树下面,趁她没有防备,他走开之前突然推动松树瘦弱的树身,雪落下来,沿着脖子和衣服间的缝隙滑进去,阿静颤抖了一下,被冰出了眼泪。
他是一个曾把一种单纯原始的活力带到她面前的人。
这一年的夏天又来了。这个中午,阿静站在自家门外等洋洋骑单车来接她上学。
她先看到洋洋圆乎乎的头顶从一段上坡路后面慢慢地升上来,再看他抿着嘴用力蹬脚踏车的样子,才听见他的单车车轮压过马路路面的声音。她看他脖子上挂着一只白色的儿童水壶,水壶帽子是红色的猫咪头的样子。等他在她身前停好车,她看他胸前水壶里的水,隐隐约约是红棕色的,知道他又带了绿豆汤。
“你怎么老带绿豆汤。”
“我爱喝。奶奶也说夏天多喝它降火。”
“那我不爱喝,我下午喝什么?”
“你也有水壶,为什么今天没带?”
“我就觉得你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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