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华和其他几个派出所的领导,脸色都难看起来。
房灵枢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说得太对了,“棘手”,对的,就是棘手。大家不是没这么想过,但本能地不愿意这样去想。
如果真的是模仿作案,那么危险程度是远高于金川案的,这就意味着全市都要进入警备状态。
旅游节怎么办?多少人辛辛苦苦了半年的事情,如何收场?
房灵枢却不肯放过他们,他直起身来,用一种不高不低的声音款款发问:“各位领导,你们不是想不到,你们是不愿意那样想。”
他的父亲抬起头,陈国华也抬起头。
“金川案给大家造成了惯性,也造成了惰性,好像羚羊逃避猎豹一样,只要献祭出一户人命,就能换取一年的安全——这种态度,对整个关中省的群众来说,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他才二十六岁,说话真是狂。
房正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无人应答他的发言,大家回应的只有沉默。一众领导的脸上都露出一种黯淡又了然的苦笑。
陈国华望了房正军一眼,示意他不要生气。
何必生气呢?年轻人就是这样,对年轻人来说,正义实在太容易、太简单了,他们的正义直来直去,不需要考虑维持正义的成本和代价。他们喜欢竭尽全力。
而公权不能随便竭尽全力,它需要公平地顾及每一个群体的利益。
这些犯不着向房灵枢解释。房灵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了,就够了。
“灵枢,前面这些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是认真思考了。”一阵沉默之后,房正军开口了:“但是有个问题你没有去想。”
房灵枢向他父亲转过脸。
众人也一并向他投去目光。
“你觉得,曲江案和金川案,在犯案手法上,存在差异,所以你怀疑这是两个人所为。这有道理。”房正军掏出烟来,又把烟向下传过去:“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凶手还是原先那个人的话,他已经五年没有出来了。五年未动,他一定有他的原因。”
是的,五年未动,对一个坚持杀人六年的凶手来说,良心发现的可能性太低了。更有可能是他受伤或者生病。
“凶手也是人,他也会有生老病死,五年过去,他的体力会下降,他的状态会改变,在这些前提下,他选择先制服男性,然后快速杀死妇孺,也是有可能的。”
房正军将目光转向尸体的照片:“以往他不会选择这种迂回的方式,那是因为他正值壮年。现在他做不到一击必杀了。”
“真是那样就好了。”房灵枢摘了眼镜,忽然向他老爹来了一个wink。
房正军被他雷到了,房正军像避子弹地往后闪了一下。
大家又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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