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叔加你微信了是吧?”
文寒猛地抬头:“是啊。”
“他经常找你聊天吗?”
“偶尔吧。”
“你们都聊些什么?”
“也没什么……”文寒仔细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基本上都是路老头主动跟他说话,大多也是分享一些养生类的帖子或者是各种鸡汤,非常明确的主题,从来没有过。
孙志智把钢琴乐的声音调小了一些,说道:“我明天要去外省集训,大概要去一个半月。”
“哦。”文寒显然不太关心孙志智去哪,而且他们两人也称不上是朋友,他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我希望你没事多和路叔聊聊天,他挺寂寞的……”
文寒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孙志智今天来找他的目的。他想这个小孙还挺孝顺的……
孙志智没得到文寒的回应,只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妈……我妈走了以后,路叔特别孤独。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心里一直想和哥亲近亲近,只是郝阿姨……算了,这个不该由我来说。”他转头看了一眼文寒,有点疲惫地笑笑。
文寒一时反应不来,大约过了五六秒,才后知后觉咂摸出来小孙嘴里蹦出的那个“好阿姨”不是“好阿姨”,而是“郝阿姨”,指的是路郝的妈妈。他见小孙不再说话,张嘴又附和了个“哦”字。
孙志智好像也很清楚文寒的性格,他得了这么一个回应,又开始说话:“反正我来找你没有别的事,就是希望以后你能多跟路叔聊聊天,那天他从你们家回来之后心情特别好,还直夸你做饭好吃。”
文寒从小孙的嘴里听到路爱国的夸奖,不好意思道:“谢谢。”
“谢我做什么,是路叔夸的你。”
文寒一下子面红过耳。
“大年初一哥和我们吃了一顿饺子,路叔特别高兴,那是我妈过世之后他第一次那么高兴,第二次就是从你们家回来之后……”孙志智轻轻笑了笑,又道:“不过听路叔把你夸到天上去,我也挺想尝尝你的手艺的。”
“嗯。”
“哥好像挺喜欢你的吧?”
“……”
“我希望你能多劝劝哥,叫他原谅路叔就好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不是哥心里想象的那样,但是路叔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这个学期开始我就不住校了,但是你看开学才几天……我就得去外地,剩下路叔一个人在家我真的不太放心……我也是挣扎了好久才来找你的。”
文寒心下迷茫,嘴上犹豫道:“也许我不太能帮上你的忙……”
正是等红灯的间隙,孙志智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文寒:“我觉得你能。”孙志智说完这句话,右手食指轻轻点着方向盘,一下又一下……
这个红灯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文寒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拒绝小孙,长到他心里觉得很空,又很满……
终于等到绿灯,孙志智驾驶技术很稳,期间两人又说了很多直奔主题的话,基本上都是小孙在说文寒在听,不多时,汽车就驶进了路郝家的老小区里。
小孙的话一直萦绕在文寒脑子里,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跟孙志智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但是刚才那个姓孙的年轻人跟他说了那么那么多的话,以至于让他今天完全不用数台阶就走上了六层,信息量太大,文寒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超载。可见人的注意力一旦特别集中,就会完全忘了那些自己平时过分关注的琐碎。
隔着一层布料,文寒摸到临下车前青年人给他的一个硬皮本,心里觉得很不真实。那是小孙的日记本……他原以为会是路爱国的日记,迷迷糊糊打开了防盗门,直到踏进玄关,他心里总才找到一些实感。
文寒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只要有心事就睡不着觉。当他第六次翻身的时候,路郝终于张口问他“怎么了?”
本以为那人早就睡了,却不想到底还醒着,小文只闷闷地答了一句“没什么”,心里还没想好要怎么完成小孙交给他的那个艰巨的任务。
一次谈话就让文寒对小孙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那个青年心思细腻,暗藏着时下年轻人不具备的成熟老成与稳重懂事。
“如果他是路郝的亲弟弟就好了。”被成功洗脑的小文,心里默默地想。
路郝一条手臂揽上小文的腰身,说道:“没什么就早点睡,你明天不是得上六节课呢么。”
文寒听对方那么一说,才想起周三的惯例是炼狱一般的日子,亏得路郝把他的课表背了个滚瓜烂熟,否则他一糊涂忘了带金嗓子喉宝,明天又要跟姚大姐蹭薄荷糖吃。他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眼皮沉重地不行,可是迟迟不能入睡,令人焦躁不已。
五分钟后——
,你睡了吗?”文寒推推路郝的胸膛,轻声问。
“正要着了,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挺恨你爸的?”
“……”
这个时候北方已经停止供暖了,初春乍暖还寒的夜里,李泽雨发的电暖气又派上了用场。卧室的温度不算凉,但文寒还是后悔问了刚才那个问题,因为路郝难得沉默。
文寒既不敢翻身也不敢大喘气,他知道路郝不想说话,也就盼着那人能早点睡着,待到明日一早,两个人就能把今晚的事情假装忘个一干二净。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路郝打破卧室里的低气压,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音度很平,叫人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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