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什么?女帝伤重,此刻托孤,以江山相换的,又是谁的平安。
“尊圣旨。”领头女官看着案上沾朱墨,开黄绫,落笔如刀的人心如刀绞,却只得应下。
纵然无情爱意,手刃亲夫时,她又那里想当那个什么所谓的太后,她又那里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冰冷的大位,她只是不想陛下为难。
宫廷十年,日日看尽这文治武功的女帝的痛苦,日日看尽这芳华绝代的皇子的迷失,她竟不知当年的拼杀换来这些值不值得了。若是当年捡马粪时,她拦住了穿将军甲胄的人,拉她一起做了逃兵,又不知是何光景。
泪落于青砖之上,消融难寻,竟似那年的她的痛泪落于陛下肩胛。
“玉玉,来,随朕去逛夜市去,你一直闹着要看花灯,我也没时间陪你,今天普天同庆,咱们去看个够。”
“好啊。”那人欢喜莫名,转身就将孩子放在了御案上,牵起女帝的手就走。
“陛下!”女官突然高声喊道。
“怎么了,阿奴?”
一句阿奴,一个笑脸,女官便是千万语言想留,也只能仍有得她去了。世家魁首的王家,究竟是要为子报仇,还是扶孙上位,这一切的明争暗斗,陛下都不过问,或许是信她,又或许,陛下已经没心思护她了。
来生,来生吧。看着两人相携而去背影,女官挥退了候在偏殿的所有御医。
逛过,吃过,看过,二十四位亲卫护卫着公主和一个普通装扮的武生,一路从京城深处,行到花溪。花溪所在,男女无数,学子才华满腹写尽fēng_liú诗歌,一张一张挂在两岸边的红绳上,女子闺情,装着点一盏花灯送入河中,悄悄去看那诗歌中的情线缠绵,水映两岸楼宇,声乐荼蘼,彩衣炫目,谁的心不是轻飘飘的在半空中起伏,幻情溺欲,只羡今朝啊。
“玉玉,秦芳斋的糕点就那么好吃吗。”
“好吃,不信你尝一个。”公主素手一抬,仰头把手上咬了一口的糕点给身后的人喂过去。那人接了吃了,却说一般。
公主看到那人落在河中的衣摆,那墨色的袍角随着波浪涌动,一丝丝红色渐渐汇入河中,手上一送,糕点盒子便滚进了河里。
“气什么,糕点都扔了你又吃什么。哎,刚才我哄你的,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公主泪眼朦胧,把高大的身子拼命抱住,不让她也滚进河里去,说:“你,你从今天起都不准喝汤,不准过桥,知道了吗,记住了吗。”
“好,我不喝汤。”
“那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到皇宫去,叫他们把红灯都点上,咱们两个人,两个人,”
无人回应。
第5章 第一回
新皇最想做的事,就是将住在帝王寝宫的疯公主诛死。太后严令不准,可新皇瞧见那人日日叫太后下跪,内心越发想弄死了她。
这歌声,新皇将笔扔得老远。
“又在唱丧歌了,这个杀千刀的杀奴!住在朕的宫中,却叫朕住在皇后住的地方,目无君王,朕早晚将她诛死!”骂罢,一脚将侍墨的监儿踹个仰到。“摆驾御花园,朕要练习射箭!”
这才五岁,小皇帝已经如此暴虐,帝师无奈摇头,只得搬出先皇来劝:“陛下慎言,大公主乃是先皇胞妹,陛下还当尊重些才是。”
“哼!本朝哪来的公主,那阉妖不配做先皇同胞,朕早晚诛了她,以正视听!”
阉妖一词一出,任谁也莫敢再言语半句。
帝师乃是三朝元老,先皇倚重亲点为太子太傅,至今想起先皇在世时,不由得眼眶发热。那千古唯一的奇女子可曾想到,昔日最宠爱,最偏疼的胞弟,竟然会被自己的继承人骂得如此不堪呢。
女帝恩威并施,颠倒阴阳,连史书工笔都拜服于她,将身有残疾的大皇子写成大公主,怎料到这继承者的九五之口却不曾留情。
富丽堂皇的大殿,太后跪在台阶上,时不时抬头一望,那人白袍白发,妆容绝美艳丽,只是不再装扮,连笑得懒得了。
“阿奴姐姐,我不想再听朝廷上的事儿,你再说些陛下的事儿与我听。”
昔日的领头女官,今日的太后之尊,跪在那里,却不再开口。个人有个人的回忆,何必来夺我的。
“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昨晚陛下都告诉我了。”那人翘着赤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说:“你说那些药是谁个配出来的,真是神效,我都三十好几了,怎的还是十来岁的样子,你说那是不是长生不老药啊,哈哈,那可坏了。”
就在这时,外面宫人报道,百里加急军报。太后霍然起身,凤袍一摆,威严无比,朝上垂帘的风采尽现。
“好贼子,欺我君幼,居然联合蛮夷袭边!”太后气得发抖,先皇在时将那些人几乎斩完杀尽,才过五年,竟敢再来撩虎须。
太后思索片刻,道:“传令张赫将军,李光将军,霍启老将军,于友明将军,两位相爷,即刻入宫议事。”
那黄门道:“太后,张赫将军,李光将军,梁相已在殿外等候。”
“霍启老将军,于友明将军和杨相三位大人呢?”
“三位大人告病了。”
太后一愣,心中剑影刀光。昔日同先帝打江山的人,到底不会心服自己的儿子,轻飘飘的太后皇帝想接过江山,还是不易啊。
“混账!”公主一拍妆台,怒道:“国难当前,那起子小人耍什么威风,陛下打下的江山,怎能让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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