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蒋太嫔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却突然哼笑一声:“原来是尹家小姐、尹燕啊,我当是哪位狠毒心肠的母亲,竟然将这么小的孩子、随意丢弃。”
说着,宫人从后领出了一个孩子,尹氏抬头一看、便正是江睿。
“睿儿——!”
“等等,”蒋太嫔却眉目一凛、要人拦住了欲扑上前的尹氏:“尹燕,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宫闱重地,知不知道有些地方,就算你是皇亲国戚、擅自闯进去了,就有杀头重罪!”
“我……”
“啪——”蒋太嫔身边的宫人竟然直接蹲下身去给了尹氏一个耳光,老宫女神色趾高气扬:“跟太嫔娘娘说话、竟然也敢自称‘我’?你们尹家自负的教养、到底去了哪里?”
尹氏捂着脸,却咬紧了牙、死撑着、不说那句“臣妾”。
做臣可以,她堂堂尹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给人去当填房的下场。尹氏平生,最恨的就是“妾”这个字。
蒋太嫔不置可否,只是拉着江睿漫不经心地笑:“这孩子我看着也还算伶俐,我家绵佳正好缺个伴儿,倒不如让这孩子进宫、陪在绵佳身边吧。”
尹氏一颤,声音带了颤音:“娘娘您……您……”
“我?”蒋太嫔眼中闪过一丝儿笑意:“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呢江夫人,江家世代将门,江家的大公子如今已经凯旋而归,你这小儿子、难道不想闯出一番名堂来?”
“睿、睿儿他年纪还小……”
“十岁也不算小了,前几日我不还看着龚家那小子——龚子书,不就跟着伍爵爷世子在读书么?跟着绵佳不吃亏啊我的江夫人,还是说——你看不上我们绵佳?”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蒋太嫔只怕是不许人拒绝了。
但尹氏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上,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挂着满脸的冷汗,犹犹豫豫地说:“这事儿太、太大,总得和孩子的父亲商量、商量。”
蒋太嫔不耐烦地哼一声:“也罢了,你们尹家是高门,我们高攀不起。”
而站在蒋太嫔旁边的一位太监,却在听见蒋太嫔如此说之后,面色不善地站了出来,口气冷漠:“江睿既然是高门子弟,来到皇宫之中就该遵守宫中的规矩,江夫人,你的孩子在宫中乱跑、扰了太嫔的驾,你说该当何罪?”
对方突然发难,蒋太嫔这边变脸如此之快,却让一直浑浑噩噩的尹氏醒悟过来。
她低伏在地上,轻轻叹了一句:“太嫔娘娘,今日是臣妾的过错,没有照顾好孩子,让孩子惊扰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文贵太妃同您一同侍奉先帝的份儿上,放过这个孩子吧。”
文贵太妃?
从蒋太嫔出现开始一直闹不明白眼前一切的江俊,在听见了这个名字之后,忽然就将脑海里面的所有线索给串了起来。
文贵太妃姓尹,是睿王凌书之母。在宫中曾经有一个死对头,还在垂危之际,无意中透露给了睿王、她曾经不择手段害过一位宫嫔,害得她丢了孩子、更险些不孕。
文贵太妃是追封的尊位,这位太妃早在先帝在时、便早早病逝。
看蒋太嫔如此不讲道理的发作,看来书中那位被文贵太妃尹氏暗害的宫嫔,便是面前的蒋太嫔,而蒋太嫔那个惨死的胎儿,只怕是折在了文贵太妃的手里。
说是文贵太妃,实则是她背后的尹家。
后宫之中风云变幻,蒋太嫔没道理突然对尹氏发难,此时此刻、怕也是想报当年夺子之仇。这一点,从尹氏回复她的话中,可以揣摩一二。
蒋太嫔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听见了玉天禄的呼声,凌承扶着太后缓缓而进。
看见跪着一地的人,少不得又要问上两句,不过蒋太嫔却换了一幅脸孔,笑眯眯地说喜欢江睿这个孩子,想着要给绵佳凑个伴。
龚太后前儿因为刺杀之事大病了一场,现在看上去一切如常,实际上一举一动都透着疲惫,人也不如往常精神。
听完了蒋太嫔的话,龚太后也只是点点头轻轻带过,便要凌承扶着她入席。
太后到底是太后,能够在后宫当中披荆斩棘走到这个位置的女人,即使不太精神,也还是有着四两拨千斤、春风化雨的本领。
一场声势浩大的山雨,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成了春雨。
待众人落座之后,太后更是随口问了朝臣中几个小辈的婚事,关心了下几个孙辈的琐事。看上去漫不经心,实际上却还是在给凌承立威。
江俊还是坐在原处,桌旁坐着的都是他父亲的旧部,也算是他的叔伯。
但是不知为何,江俊就是觉得不真实,身边的人都有些面目模糊,唯一清晰的,是凌承微笑着、但眼中并没有笑意的眼眸。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张千机已经告诉了江俊近日来京城和朝堂的情况,但是真正如此近地看见了凌承、看见了他的那双阴冷的眼眸,江俊才知道——
这些天、贺兰皇后被废的这些天里,京城的朝臣们,在经历着怎样的一种恐惧。
宫中女眷,皇帝似乎只请了几个要紧的。淑太妃上官氏也在其列,她倒是抱着先帝最小的儿子如今只有七八岁的凌云坐在一侧,看上去容貌上与上官尘有那么三分相似。
待众人落座之后,凌承站起来说了不少漂亮话,又带着大家向太后敬酒,这才派人奏乐、跳舞。
江俊这桌坐着的除了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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