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韶军寸步不让,尽管萧远的目光寒得像冰,他也毫不退让:“远哥,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孙翰要找麻烦不会找到你头上,首当其冲的就是我。我韩家现在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多少还是有点分量的。我不跟你讨要什么保证,但弄明白对手是谁的资格我想我还是有的。哪天我横尸街头,也希望能死个明白,不然稀里糊涂地去了阎王那里,连害我的人都说不清楚,不是冤枉?”
“韶军,你乱说什么呀?”姜辰急道,一方面忌讳他死啊死的胡言乱语,一方面怕他得罪萧远。
萧远倒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冷冷地注视韩韶军:“他是一个危险人物。”
“我已在黑暗森林里。”
韩韶军异乎寻常地执着,这一句“我已在黑暗森林里”在姜辰心口扎了一个洞,血汩汩流淌。他努力想为身处在黑暗中的韩韶军点亮一盏灯,桌上的情报虽然已是不易,但仍然只是萤烛之火。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谢家?”萧远妥协道,“谢家托生于帮派,一直是一个有黑色背景的家族。本来他们主要活动在境外,与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但近十年来他们与一些恐怖分子来往密切。”
“我倒是有所耳闻,但这人不是姓厉?”韩韶军疑惑。
“厉源早些年还只是个仆从的角色,跟随上一任家主,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在前任家主死亡后,经过一番恶斗扶持了新一任家主。新任家主资历尚浅,厉源在族内独揽大权,俨然是一副摄政王的架势。早在七八年前他与前任家主在国内活动过一段时间,做了不少损害国家利益的事,其行动被我队破坏,因此怀恨在心。他行踪诡秘,报复手段层出不穷,就在不久前还试图谋害我的一位下属。”
“杀人?”
“幸亏我的下属反应快,而且及时被人救下,只受了点轻伤。”萧远扫了他们一眼,“所以你们要明白,敌人是一个疯狂而狡猾的人,一日不清,永无宁日。”
从包厢里出来,韩韶军和姜辰都觉疲惫万分,这种疲倦是来自心理的,就好像背负着一座山,连气都喘不过来。
车辆发动带来轻微的震动感,将两人拉回现实。姜辰故作轻松道:“你也别想太多了,远哥说得吓人,其实哪会那么夸张,我们跟孙翰有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都该吃吃,该睡睡吗?”
韩韶军沉默着,似乎这话并不能安慰到他。
“再说了,还有我……和萧进呢。”姜辰很不情愿地在“我”后面加上了一个“萧进”。
韩韶军低声道:“谢谢。”
姜辰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韩韶军揉着眉心:“我说谢谢,收集到这么多有用的情报一定很不容易,辛苦你了。”
“我们之间,你跟我说谢谢?”姜辰的声音是压抑后的低沉。这一声谢谢如此刺耳,生分到如同两个陌生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吃一碗饭,穿一条裤子,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本应该是不分彼此的,姜辰做这些不奢望两人能和好如初,只希望能换来韩韶军一个笑脸,没想到最终只得到了一声客气的“谢谢”。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之间不应该是疏远至此的,姜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韩韶军随口一句话就能堵得自己哑口无言。
韩韶军觉察出了姜辰的心塞,好心地解释道:“还是要说谢谢的,毕竟现在事情变得复杂危险,没有随随便便让别人冒风险的道理。”
韩韶军越解释,姜辰越难受:“我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别人吗?你就不能理所当然一次吗?你就把我现在做的事当成理所当然的不行吗?”话说出口,姜辰觉得自己可贱了,贴脸地要对人好,还要人别客气。
韩韶军从未有理所当然的想法,他所求很小,只求一份真挚的感情,他所求很大,求一个本不可能爱上他的人与之相守,所以他不敢理所当然,也学不来理所当然,更无法像过去的姜辰一样,把所有对他好都看作天经地义的。
“算了,当我没说!”姜辰灰心丧气。
正要开车,来了一个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姜辰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喂”,就听见王俊呼天抢地的干嚎:“姜辰,你把我查出来的情报给谁看了?!”
封闭的车厢内回荡着王俊的声音,姜辰被吓了一跳:“你嚎什么?吓唬谁呢?”
“你给谁看了?你给谁看了?你给谁看了?”王俊变成了复读机。
姜辰拧着眉头没好气道:“我给谁看还要跟你通报?我付钱了的!”
“付钱了就能为所欲为?mài_yín都没你这么嚣张!”
“你说反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嫖娼,不是mài_yín!哎,不是,你胡说八道什么?”姜辰被王俊带沟里了,他偷偷地瞥了韩韶军一眼,生怕韩韶军真以为他进行了什么不道德的ròu_tǐ交易。
王俊也不说究竟出了什么事,一个劲地哭丧:“完了完了!这回我完了!我被你坑苦了!你得加钱!赔我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完蛋了!”
“莫名其妙!我怎么你了?”
手机那头一片寂静,王俊已挂了电话,姜辰一头雾水地盯着屏幕。
“是你雇的什么私家侦探吗?”韩韶军问。
“啊啊,是的。”姜辰回过神来,把手机一扔,“不理他,这人脑子有点问题。”
“当初丁穆炎的隐私,你就是让这人查的?”
姜辰心里咯噔一下,干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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