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那黑大个儿杀气腾腾想找麻烦的样子,就使了个障眼法,让它一边凉快去了。你如果认识它,那就好办!”
他打了个响指,江遥没感受到任何力量波动,好像只是招呼小二点菜的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但在他的感应之中,荧惑的存在感的确一下明显了许多。好像是有一层薄膜被揭开,原本模模糊糊的荧惑的位置,此时清晰地出现在他脑中——这傻大个儿正在两条街外的一个巷子里徘徊,当江遥感应到它的时候,它也立即有所察觉,迈腿就往这边奔来。
江遥担心荧惑惹出什么麻烦,想出去接应它一下。但血帝尊的目光却落在他身上,朝他面前的酒杯指了指,道:“喝酒。”
血帝尊的面子向来比较值钱,江遥也不敢违逆他,端起酒杯道:“老姜,这次多亏你帮忙拦住了不动明王,不然我只怕也没机会跟你坐着喝酒。来,我敬你一杯!”
血帝尊微微举杯示意,见江遥一仰脖将杯中之酒饮尽,也拿到嘴边喝了一口,淡淡地道:“这次我适逢其会,算你命大。下一次如果还指望别人救你,不如趁早抹了脖子干净。”
“当然,我这条小命还算值钱,可不会轻易地送给别人。”
“但愿不会。”血帝尊唇角微微翘起,弧度冷漠而轻蔑。
青衣男子似乎因这一杯酒而对江遥生出了更多兴趣,视线长时间地在他脸上驻留。江遥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向青衣男子道:“这位妖帅前辈,不如也来喝一杯?”
青衣男子微笑着端起酒杯,与江遥一同饮了个干净。
三人饮酒之时,荧惑的位置也离这边越来越近了。
它身上载负着极为浓烈的杀气,却将自身隐藏得极好。附近的行人和酒客都感觉到阵阵阴冷不适,又找不出这种不适的来源,只在嘴里咒骂着“见了鬼了”,殊不知一个真正的大鬼就在旁边与他们擦身而过。
荧惑就像一阵狂风似的,飞快地闯进了酒楼。它还记得江遥的嘱托,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以精妙的身法掠过大堂冲上了楼梯。恰好一个伙计正从楼梯走下来,它反应极快,轻轻一踏侧边的墙壁,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响动,就已轻飘飘地倒挂在上层楼梯下方的底部,紧接着一个翻身,就贴着扶手滚到了伙计背后,然后轻盈地走上二楼。
“他来了。”青衣男子道。
话音落下,荧惑的身影就投射在屏风之后。紧接着,它整个人冒了出来,站在阁楼中,两眼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江遥,而是坐在主位上的血帝尊。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荧惑漆黑冷酷的眼珠倒映出血帝尊的面孔,久久无声,身躯却在微微颤抖。片刻后,它眼中骤然迸发出惊人的杀气,一步一步地向酒桌走来。
“荧惑?”江遥试探着唤了一声。但对方充耳不闻。再加上它瞧向血帝尊的眼神,江遥意识到,这具骷髅或许已经找回了生前的记忆,开始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如果它也算是血帝尊老相识的话,那么,它死于暗红沙丘之上,生前必然是血帝尊的臣民。难道,就是那狂乱血腥的一夜,它是那叩关的五军之一,混战中死于帝血剑下,所以才对血帝尊怀有如此之深的怨念吗?但当年那一战发生的地点,应该是在西阴红山附近,而它尸骨埋葬的位置未免也太远了些……
江遥曾在梦境中窥探过血帝尊的记忆,对当年那一战的经过也算有一定的了解,但实在猜不出荧惑的来历。或许它又是豪侠一类的人物,激愤于昏君佞臣的世道,揭竿而起匡扶大义,结果被当地官兵剿灭,不屈之念两百年未消呢……
脑中的无数个猜想,都需要当事人来证实。荧惑不会说话,江遥将目光转向血帝尊。在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血帝尊缓缓将酒杯放下,迎上荧惑充满杀气的眼神,平静地道:“伏波,好久不见了。”
荧惑的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它举起了手中半截漆黑的断剑,用一种类似于木料摩擦般的嘶哑嗓音沉沉地道:“帝……尊……”
数百年不曾开口,每一个字从它嘴里说出来都如同牙牙学语的婴孩般吃力。但这种奇迹足以让江遥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瞪着荧惑道:“你会说话了?”
荧惑看了他一眼,道:“我……跟你……”它说得实在费劲,干脆闭口不言,掌中「夺魄」断剑一挥,直指血帝尊,剑上肆意散发出的杀气如同实质般浓郁。
血帝尊的手指按在桌子上,悠然道:“怎么,两百多年不见,刚来就要喊打喊杀?”
荧惑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身上的杀气愈发浓郁。木质的酒桌经不住这么强大气息的压迫,桌面上很快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纹。
江遥皱了皱眉头。他现在仍能隐约感应到荧惑的部分情感。荧惑似乎对于血帝尊怀着极深的憎恨和怨念,这种负面情绪几乎将它理智冲垮,而它所剩无多的灵光,又被另一种沉重的悲痛所填满。
血帝尊也察觉到这一点,他略带疑惑地说:“你好像对我怀有怨恨?”
“你说呢?”江遥突然开口道。见血帝尊的视线投过来,他急忙道:“我就替它传个话。”
血帝尊点点头,视线回到荧惑面上,淡淡地道:“为什么呢?我记得我从来不曾亏欠过你们。”
“你当然不记得!”江遥沉声道,“你所有的心思全都花在那个女人身上,最后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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